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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图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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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姝案发生在四年前,即大周第二十三年,皇后薨逝后的第三年。后宫无主,皇帝依旧算“待字闺中”。

《国语》云: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急景流年,太后不愿做一个罪人,更不舍皇帝辜负好时光,便一道圣旨下达,全国征妃。那年班氏有女初长成,恰巧十七岁,再过一年就过了选妃的年龄。

骆城的风水好,好事总成双,祸也不单行。才子佳人们总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惆怅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宽慰。那年骆城正巧出了对并蒂芙蓉——班姝、武粼儿。一个温润如白玉,一个多情似骄阳,而骆城选妃的名额只有一个。

常言道丑人多作怪,殊不知俊美的人才事多。虎兕相逢能如何,一个字——淦!

时年八月初七,武粼儿听闻班姝得遇贵人,约于瑶池仙汀酒楼见面。武粼儿唯恐班姝得登枝头,即与瑶池佳汀的公子方槐共谋,设下毒计。当晚班姝到了酒楼,方槐令小丫头撞倒班姝,班姝唇妆走样,这时方槐站出来将一盒有毒的唇脂赠给班姝。班姝为不失仪礼,连忙补上唇妆,进了雅阁。随后贵人离去,方槐入阁侵犯,班姝几经挣扎后毒发身亡。

知府立案彻查,最后以方槐故意杀人罪判其死刑。而武粼儿,本意在教唆方槐羞辱班姝,并无杀人动机,囚禁一年后释放。

地方官府年末汇总各大命案送达中央刑部,中央核查无疑后存入了档案库。哪知大审时被大理寺揪出了破绽。

王知州将案子讲述了一边,以好让郁泱有个大概的了解。散堂后,众人各自回了去处。

许沿熬夜将案子梳理了几遍,于三更时拟好了审讯方案,眼睛又酸又乏,眉上愁云不散。

既享官禄即为君臣,既为君臣则当恪尽职守,可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

许沿在案前无力地吐了口气,眼睛盯着纸上“贵人”二字,心事跟手中的笔一样打着转儿。皇帝要听审,这下追凶容易定罪难,驸马要受惩、刑部要受惩,打破了那份和气自个还有得受。

案子所有的档案都刻意抹去了案发当晚班姝所遇的贵人的真实姓名,并在“贵人”两字后面画了个红色的小圆,意在暗示查阅该档的官员无须过问此人。因为皇帝是不能胡乱猜忌、非议的。

没人敢提皇帝,也没人怀疑皇帝,因为没人能想出一个皇帝杀人的合理动机。鹿州到骆城千里迢迢,皇帝亲自出马,就为杀一个陌生的女人?雇个杀手岂不省事。

但皇帝又确确实实来过,来意是个大问题。若为一倾芳容,何不直接招班姝入宫;若为微服私访,可史官有明确记录,当时陛下是看到了班姝选妃的画像一言不发的赶了过来。

皇帝当初为何而来不得而知,如今为何而来更是无从推想。

许沿忽然赏自己一记耳光,自言自语道:“怎尽想无关紧要的事。”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皇帝是真凶,谁敢拿他?姑且将皇帝的种种举动视为碰瓷的皇家行为艺术罢。

“来人。”

门外的大理寺侍从闻声进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许沿冥思了片刻,道:“你小心些跟着刑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侍从疑惑道:“查案时我们跟刑部是一块行动的,如影随形,大人为何还要察他们?难不成他们有小动作?”

许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想到些什么,立马吩咐:“我有事要你去做,现在马上潜入瑶池仙汀……”

另一间寝房内,郁泱也彻夜未眠,将案宗查阅了数十遍。大理寺要拿安逸,但案宗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与安逸有关联之处…

灵光一闪,郁泱当即一怔:不对,班姝选妃的画像出自安逸之手。

是因为那副——《谪仙图》!?

“传孟鸢。”

孟鸢脸色不怎么好,一入房郁泱便问道:“为何要逮捕安逸?”

孟鸢吞吞吐吐:“逮捕安逸是大理寺的意思,许…郁大人并未告诉我原因。”

郁泱:“大理寺同刑部为何要一同参审这桩案子?你为什么来?”

孟鸢迟钝了一瞬:“当年地方呈上命案卷宗,是我负责查核班姝一案,当时没能发现破绽,便签字过了。原是我的过失,应当来给冤案翻案。”

“你撒谎。”郁泱严肃道,“你是被大理寺威迫来的。”说罢冷漠地将案卷扔到孟鸢跟前。“你作为刑部侍郎,这么明显的一个破绽,朕都看得出你会熟视无睹?方槐赠给班姝的唇脂有毒,是何毒,查没查到就不了了之了?”

孟鸢原本胆小,被如此责问,连声音都降低了三分。“问…问过刑医,刑医说不曾见过。正要拿去太医院鉴定,哪知拿东西的小厮不小心绊倒了,毒物掉进了一旁的池塘,化没了。”

“化没了?”郁泱冷哼了一声,越发严厉,一掌桌面喝道,“化没了你不知道勘查现场、不知道调查毒物的来源,不知道开棺验尸?”

孟鸢吓得当即下跪,手心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抹在膝盖上。“当时距知府结案已经过了半年,尸体烂没了,现场不知处理了没有。毒…毒前几天查了,来自不夜城,卖贩已经不知去向。”

“没弄清楚事实你就批,等大理寺揪出破绽才肯来查?孟鸢啊孟鸢,你真是朕的好兄弟!”郁泱语气已经相当不好了。

“陛下恕罪!臣…臣当时想,既然真凶已经受刑,那毒物查或不查已左右不了事实。所以…”

郁泱顿时蹙眉,拿捏到孟鸢的话——查或不查“已”左右不了事实。

已左右不了方槐已死的事实?还是既然有人死了,且搁置真相。

“敷衍了事,尸位素餐!朕有心袒护你,可你教朕如何袒护?你偷闲还能坐享官禄,无辜的人却要为此蒙受冤屈、担受丧亲之痛!”

孟鸢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懊悔道:“臣知错了,甘愿受罚。臣知为君之难,陛下且罢免臣,臣不会让陛下为难了。”

郁泱不省心的看孟鸢一眼,摇头叹息:“你一个快做父亲的人。”

“公主说等孩子生下来,要我待家看孩子,她…她去上朝。”

郁泱被塞得一时说不出理来,责备道:“所以你无所谓,故意给朕找茬是吧。”

孟鸢诚惶诚恐:“臣不敢。”

“明天单独随朕去查,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是。”

门外侍从等候了多时,印在窗户上的影子来来回回摇晃。郁泱:“门外有何事?”

侍从听罢进门,道:“陛下,丁鹭在牢里叫嚷一天了,放还是不放?”

郁泱原是要放他走的,可如今安逸押在牢里待审,留着他兴许能有用处,便道:“放可以,套上手镣。”

“是。”

“等等,赏他一些银子。”

侍从不解:“为什么?”

郁泱阴冷的看着他,不作回答。侍从背脊一凉,默默退了出去。

骆城大街东北角坐落有一座大院,是班氏的住宅。街尾西南角也有一座大院,是武氏的住宅。两宅之间的街道中央,有骆城最大的酒楼——瑶池仙汀。

郁泱随孟鸢一早来到班宅,宅前两座高大的石狮子狰狞凶悍,家资可见一斑,相比之下知府门外的石狮子就显得温驯了许多。

孟鸢敲响门扣,管家闻声过来开门。孟鸢出示令牌道:“刑部查案。”

管家先是敬了大礼,然后纳闷道:“驸马爷,前几天不是来查过了吗?为何又查。”

“无须你多问,开门便是。”

管家将门大大的敞开,以示服从和尊敬。郁泱随即转身跨进大院,孟鸢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管家见郁泱器宇不凡,连孟鸢都要谦让几分,地位应凌驾于孟鸢之上,只是穿着寒碜得厉害,令他费解。那是一件印有鱼戏莲叶的天蓝色长衫,表面微微泛白,衣料略显陈旧,袖口处缝了一块藏青色的大补巴,与衣裳原有的书香气息格格不入,将人也衬托得偏老了些,应该穿有七八年了。虽然惊才风逸,但一派节衣缩食的穷酸气息惹得旁人不自在。莫说那些官僚大夫不会穿,恐怕连市井百姓都不屑一顾。

管家悄悄把自身配戴的华美玉饰收进兜里,不好张扬,小心翼翼问孟鸢:“驸马爷,这位大人是?”

“无须你多问,比你大便是了。传你家夫人来。”

“…诶。”管家忍不住多看两眼郁泱,才转身去请班夫人。

班夫人听官府来查案,想及死去的女儿又两眼泪花,在老嬷的搀扶下来到班姝的闺房。

一进闺房便嗅到了女儿香,墙上挂有四美图,长桌上摆有古琴、琵琶,梳妆台上放有十来个精美的木匣子,装有胭脂水粉之类。最瞩目的是一面半身大的铜镜,铜料倒不稀罕,难得尺寸之大,放在皇家都属一件罕品。

“小女一生清白,平时只待在闺中学习琴棋书画,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就遇上了这等祸事!可怜老爷他一心向佛,常年周急济贫,到头来却招此恶果。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呜呜…”班夫人抚着女儿的长琴,大哭起来,“大人一定要给小女做主,找出真凶!”

“好了好了,既然朝廷的人来了就一定会真相大白。”孟鸢贴心地在一旁安慰老妇。

郁泱仔细观察了房里的一物一器,注意力落在了墙上的四美图上,定住了。

西施动人、玉环风韵、昭君端雅、貂蝉妩媚,画像极美、惊为天人。只是西子和贵妃的画像好似少了两笔墨。

阿嬷见了,主动解释道:“小姐每晚入睡前都会盯着这四幅画看一个时辰。”

郁泱:“为何?”

“曾有一个花言巧语的算命老道到家里做客,说什么夫妻之间之所以有夫妻相是因为朝夕相处,彼此见多了,日久天长就潜移默化的长相近了去。小姐听在心里,聘请了画师画了这四美图挂在房中,天天看。倒也真了,小姐越长越水灵!绝非夸大其词,见过小姐的人都过目难忘、恋恋不舍,夸小姐集四美于一身、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只可惜…”

噢?

郁泱寻忆那晚与班姝共饮,却没能想起什么,不过印象中她的确有几分风姿。但与其说他对班姝的印象来于眼见倒不如说来自谪仙图。

班夫人一旁听着,哭得更厉害了。平白无故失去了一个好端端的女儿,换哪个母亲不肝肠寸断。孟鸢发劲儿哄都哄不过来。

郁泱转去察看胭脂水粉。果是女儿家,唇脂都分了十几种颜色。伦理他作为皇帝,对后宫这类司空见惯的玩意儿应屡见不鲜,奈何他孤家寡人,打开胭脂盒如打开了新世界。

“你家小姐最喜欢哪种颜色?”

阿嬷上前挑出一个粉盒道:“小姐最喜欢这个霞红色。不过小姐曾经是最不喜欢霞红的,连涂都不愿涂,后来不知怎的又爱不释手了。”阿嬷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一般,“噢记起来了,那年修云寺送来了谪仙图,画上小姐的唇色正是霞红色,果然光彩焕发、艳惊四座。小姐始知霞红更衬自己,恨与悦己者相见晚,连叹了几天的气,估摸从那会子起喜欢的吧。”

郁泱忑了一下,拿捏阿麽的说辞,问道:“果然?悦己者?谪仙图是从寺里来的?”

阿嬷:“那时老爷请了骆城最有名的画师来给小姐画选妃像,赶巧两个修云寺的和尚来府上化缘。和尚见了画师描画,竟说小姐抹的杜鹃红不好看,说要霞红。小姐不依,把他俩轰走了。我看两个小和尚一副可怜劲儿,追上去塞给了他们一两银子。后来小姐叫我去修云寺请作画的大师来家里做客,小和尚却说画是一位施主送的,送完就走了,都不知道叫什么。”

果然,无论什么女人安逸都要留一眼,或欣赏或意丨淫。

郁泱:“画呢?”

班夫人擦了擦眼泪道:“前几天官府来查的时候,当做证物带走了。”

“除了画,还有没有带走其他的。”

“没有了。”

这会子孟鸢已站在班夫人身后,殷勤地给老人家捶背。

郁泱瞄了孟鸢一眼,而后道:“去瑶池仙汀。”

两人在班家喝了一盏茶后继续前行,路上碰见丁鹭在一家铺子里撒泼。

丁鹭已经炸毛了:“你到底卖不卖!”

“你这生意我还不做了怎样!不服去告官呀,我不信你一个偷鸡摸狗的人还敢告人!”

丁鹭恼得七手八脚:“你你你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见我偷鸡摸狗了!”

女人瞪他一白眼:“你不偷鸡摸狗怎拷上了官府的手镣,你知不知耻呐害不害臊呀?”

“我乐意拷上怎么了。你不卖是吧,等我叫知府缴了你这个店面建个澡堂!”

郁泱原视而不见,可晃眼看到铺子的招牌上写有“杨记酱肘”四个字,便进了去,将银子扣在案上道:“来十个带走。”

女人惊了一下,愣愣的有点措手不及,连忙马马虎虎整了仪态,笑盈盈道:“好嘞,客官稍等。”

隔着空气都能听到女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丁鹭瞎了狗眼。论相貌他虽然不及郁泱艳压群芳,但个头比郁泱高啊,走到哪儿不是高山仰止。若是翰林出身,他怎么也得排个前三贤。

丁鹭不服气的小声道:“看你养的那些刁民。”

郁泱展开画扇扇凉,似答话道:“是啊,我养的刁民。”

丁鹭当即捂了嘴,还以为郁泱听不见,默默地背过身去。

女人打包好了猪肘子递给郁泱:“客官拿好。”

郁泱取出一只收进怀里,然后将剩下的九只抛给丁鹭,出了铺子随孟鸢离开。

丁鹭努了下嘴,瞪了一眼郁泱的背影,回过头看见女人目瞪口呆,不悦道:“我手上的铁镣他送的,羡慕吗?”

女人一声怒喝:“你走!”

郁泱与孟鸢到了瑶池仙汀,方常引他俩去了案发的厢房。

方常是方槐的父亲,酒楼的老板。若方槐当真是杀人偿的命他心里大抵也好受些,可如今又说凶手未定,老人更痛心疾首。

孟鸢低头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厢房外贴了封条,倒不是官府贴的,是方常自己贴上的。事发以后酒楼的生意大受影响,已大不如前,再没人点楼上的酒席,只多在一楼吃饭。门庭冷清,连说书的先生、驻店卖艺的泠人都打发走了。

方常推开厢门道:“就是这间房。结案后打扫过了,东西一件都没换走。大人尽管查,务必还我楼一个清白!”

郁泱进房又是一顿查,旨在找到班姝当晚用过的杯子。打开一扇木柜看见一套酒器,郁泱问:“这是当晚用过的。”

方常:“正是。”

郁泱一个一个的检查杯子,问:“你们动过这套杯子?”

方常:“四年前查案的时候官府就拿走过。”

“上面有没有脂印?”

方常:“原是有的,官府定案后送回就没有了。因为沾有毒物,知府老爷说安全起见,处理干净了才能送回来。”

郁泱失落地放下了酒杯,在桌前坐下,冥思当晚的情景。真是该死,跟名冠骆城的大美人共处一室,他怎一点都想不起来班姝当时的状态。闷由心生,不由自主地从怀里取出肘子,不自知的呆呆啃了起来。

孟鸢在厢房外构思当晚案发情景,托腮来回思索,楼上楼下转了几圈。楼角处听得两个丫头在对话。

——“讨厌!今天来给门房补漆的那老头,做事大大咧咧的,把漆洒在这墙壁上,害得我好处理。”

——“这片墙原是漆过的,新漆粘上了,只要还没干擦也容易,何必生那么大的火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一点还偏擦不了,你瞧瞧。”

——“诶,我说多大点事呢,撂着也不起眼,甭管它了。”

孟鸢等两丫头离开后方去看那点漆,只指甲一般大,心里可笑道:这也有得恼?

郁泱啃完,方常连忙递上擦手的方巾,郁泱回过神来一脸冷漠,接过方巾斯斯文文地擦干净手。

天色已经不晚,两人各怀心事的回府去。

孟鸢心里有件事琢磨了许久,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郁泱说一声,便道:“陛下,一件事你可能不知。班姝是兰鸿的未婚妻,你知道兰鸿的脾气,耿得紧。这案子不仅太后下令要查,兰鸿亦施了压,来之前还嘱托郁沿要查个水落石出。若不是我批了这桩案子,凭我和兰鸿的关系他一定会嘱托我的。如果…案子另有…,则应了我失职,兰鸿一定会恨我。如若兰鸿跟郁沿走近了…”

郁泱定住脚,回头审视孟鸢。孟鸢头越埋越低,躲避郁泱的眼神。郁泱一言不发,加快了回府的步伐。

牢房里,莫追把蒿草垒得高高的,踩在上面才够得着茶盘大的窗户,可怜巴巴地往外眺望,一动不动的看着夜色。骆城,又下雨了。

“追追?”

莫追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看见牢门口蹲了一只长腿刁民。“是你?”

丁鹭:“没错,是我。”

莫追继续眺望窗外,没有理会他。

“好你个安嫖!”丁鹭远离了牢门坐下,掏出猪肘子美滋滋地吃起来。

莫追嗅到了味道连忙转头,看见丁鹭怀里一堆的肉!不禁咽下口水。“哥你过来,咱有话好说。”

丁鹭听若未闻,自顾自地吃着,还发出可恶的声音。“啧啧,这他么忒好吃了!”

太诱惑!

莫追垂涎三尺,趴到了牢门处,头都快卡出去,手再伸长一点就能够到丁鹭,脸都挤红了。“哥别闹了!”

丁鹭得逞道:“这会知道叫哥了?”

“之前都是小弟不好,望兄长宽待!”莫追耿直的眼睛一刻没离开过肘子。

没有什么烦恼是吃解决不了的问题。安逸这份“豁达”丁鹭既欣赏又堪忧。

罢了,丁鹭将肘子递给莫追道:“可以给你吃,把一边手伸出来。”

莫追拿到肘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也没答话,老老实实伸出了一只手。

丁鹭挽起莫追的手腕,细细把起脉来。“你叫莫追,字什么?”

“剪烛。”

“何当共剪西窗烛?你自己起的?”

“三娘给我起的。”

“哪家小姐?”

“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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