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情趣(1 / 2)
既无来日,何必谈从前。
林渺以前就是这样想的,所以面对宋逸辰的时候,他尽量避免回忆过去。
但现在大抵由于对未来有了某种期望,所以当宋逸辰谈起从前,他回想时,能稍微有些泰然处之的意思。
三个人吃完了年夜饭,盛秋月坚持不让宋逸辰帮忙洗碗,把两孩子推下楼,让他们去转路溜达。
无论前世还是现世,林渺不做家务惯了,前世当了二十年少爷,这一世又当了十年,少爷意识根深蒂固。
盛秋月这么说,林渺不觉有愧,转身下楼去。
林渺一走,宋逸辰也有点站不住,说要帮盛秋月洗碗,眼睛却追随着林渺的背影。
盛秋月拍开宋逸辰:“跟他去,他一人我不放心。”
“伯母…”宋逸辰望向她,盛秋月笑容慈祥:“照理,你该改口了。”
“咦?”宋逸辰瞪大眼睛,盛秋月啧啧两声,转身面对洗碗槽,动手清洗碗筷:“有你陪渺渺,我放心。”
“我去追他。”宋逸辰笑,匆匆追下楼去。
盛秋月踮起脚,眼睛朝楼下打量,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并肩走进昏黄路灯下。
“林勉…宋斯成……”盛秋月小声嘀咕,那天晚上她站在卧室门后,听到了两人谈话。
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盛秋月笑着摇摇头,收回目光,将碗碟整理放进橱柜。
林渺走了几分钟,身后没见人跟上来,他溜达到男装店橱窗边,抬眼望向人形模特,衣服倒是挺拔,假如穿在宋逸辰身上……
“啧。”林渺面颊微红,垂眸踢踏脚小石子,又跺了跺脚。
“真冷。”林渺心想,不都春天了吗,竟然还这么冷。
“因为有倒春寒。”身后冷不丁响起个声音,林渺猛地回头。
宋逸辰两只眼睛犹如星辰般明亮,他臂上挂了一件黑色斗篷,披到林渺身上:“少爷,外边凉。”
林渺没顾得上他的称呼,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缩肩膀表示冷,脸上有疑惑,又看着门框上的春联,所以我猜你在想春天为什么冷。”宋逸辰为他系上斗篷系带:“边走边聊?”
林渺转身朝前走,宋逸辰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一如许多年前,混混跟着小少爷。
“多少年了?”林渺随口问,宋逸辰转眼珠一想:“距离我们第一次一起过春节,九十五年。”
“你老了。”林渺说。
宋逸辰哈哈大笑:“你也是。”
“上刑场的时候,我在想,”林渺抬眼望向前方道路,“我的理想与你相比,孰轻孰重。”
“害怕吗?”宋逸辰哑声问,他悔恨那时自己没在他身边。
“怕。”林渺坦然承认:“不怕死,怕你到死都在误会我。”
“我嘱托姐姐,待我死后,再将真相告诉你,她骂我傻,那天我俩抱在一块儿哭,她说留下来就是一个死,她问我知不知道。我说知道,可我想要你活,活多少年都好,活下去,代替我见证黎明。”
林渺怅然驻足,两人站在三人合抱的大树后,宋逸辰双臂将他圈进树干与胸膛间,低头苦笑:“大将军,我宁愿你没有这么做。你平反后,你姐姐才将一切告诉我,你知道没有你那十年我怎么活的么?”
“我住在精神病院,没日没夜的想你,梦见你受伤,悔恨又愤怒,护士说我发起狂来,只能打镇静剂。一想到你不在了,便用脑袋撞墙,所以他们把我绑起来,所有人都说宋斯成是个疯老头,他们都不相信,我曾是深受委员长信任的宋大校。”
林渺沉默,他抬头凝视宋逸辰的眼睛。
“你的理想与我相比,孰轻孰重?”宋逸辰问,林渺掰开他一条胳膊,扭头没看他:“那时候,你就是我的理想。”
林渺这话说的太小声了,像做贼心虚,故意把嗓音压得极低。
宋逸辰以为自己出现幻听,愣在原地,差些喜极而泣,他冲上前,拽住林渺胳膊将他拖回来,混混无赖似的笑:“是么,将军。”
“是啊,大校。”林渺面无表情反问:“你非要这么叫我,是因为情趣吗?”
“……”宋逸辰急了:“卧槽阿渺,你才十八!你从哪儿学的这个词!”
“你教的。”林渺一脸坦然,宋逸辰立即陷入沉思。
“你让我,叫哥哥,你说,情趣。”林渺忽然羞红脸,结巴:“床上,的时候。”
宋逸辰:“……”
“变态!”林渺言简意赅。宋逸辰风中凌乱。
“上一世你画技便一等一的好。”宋逸辰飞快转移话题,试图掩盖罪证:“这一世较上一世,更好了。”
“废话,两世加起来练了二十年,能不好吗?”林渺斜眼瞥他,裹着斗篷沿街道溜达:“你工作咋办?还能回去唱歌吗?”
“能。”宋逸辰丝毫没犹豫。
林渺驻足,扭头望向他,宋逸辰心底发怵,耸了耸肩,若无其事坦白:“不能。”
“蠢。”林渺回头接着走:“何必为了他人毁自己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