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2 / 2）
他喉咙发干，不由自主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蜂蜜水润过嗓子，舒服的同时似乎也给他增添了几分勇气。“两年前，我的同事袁凯约我一起去王怀慎举办的聚会，他们把那叫做'家宴'……”
“参加的人不少，但我一个认识的都没有。聚会进行到一半，王怀慎把那对双胞胎领了出来，说是他十几年前收养的女儿，因为得病一直长得显小，而且智力有问题，只能在家里接受特殊教育……”
“然后他让两个女孩给大家跳了一支舞……”白宗鲁回忆起曾经的那一幕，神情里多了些许陶醉和欣赏，“虽然她们说话明显缺乏逻辑和常识，但舞跳得倒是真的好……”
“事后我还特地问了王怀慎，怎么十几年了外边谁都没听说过他有这么两个女儿？他说那两个女孩是他一个亲卫队队员的孩子，那个队员过去救过他一命，后来他们夫妻出了意外，就把孩子托付给了他。两个女孩一直养在郊外的别墅里，所以很少人知道……”
“他这么说你就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安京王怀慎的名声可不太好。”张媛问道，望向白宗鲁的目光十分复杂。
接二连三地被人打断话，白宗鲁再大的脾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何况他不傻，明显看得出这四个人翻来覆去地问，是铁了心要把整件事情弄得一清二楚才罢休。
反正原本就准备开记者会澄清自己，跟谁说不是说，白宗鲁调整了心态，坦坦荡荡地回答说：
“那当然不是了……是王怀慎主动把两个女孩的收养文书给我看的，连带着还有生命院出具的一份有关她俩智力问题的报告……所以我才彻底打消了疑问，觉得以前是自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王怀慎这个人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让我有空常去那里玩，说双胞胎表演欲旺盛，越多人看她们唱歌跳舞她们越高兴……算下来，我一年也就去个两三次，每次去基本就是看那对姐妹花跳舞或者听她们唱歌弹琴什么的。你们别说，她俩虽然智力不行，跟人聊天聊不到一块去，但论唱歌跳舞，陪酒耍拳，她们实在是精通得很……”
白宗鲁感慨颇深，随即慢慢涨红了脸，似是对接下来要讲的事羞于启齿，“一年前我去参加聚会，因为一些私事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醒来就发现同那两个女孩……躺在床上了……”
“事后我跟王怀慎提过要补偿她们，但他让我不要放在心上，说要不是双胞胎自愿，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实际上当时这话听得白宗鲁心情一阵激荡，原来那对姐妹花对自己如此有好感。要知道，他除了在成人仪式上和女人有过深入交流，这么多年来连个女朋友也没有，突然发现有女人喜欢他，即使对方脑子不太灵光，也足以让他暗自窃喜和回味许久了。
来自双胞胎的爱慕渐渐冲淡了白宗鲁心中深藏多年的怨念和自卑——八年前，季家的季嫣拒绝了和他联姻的建议，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倒不是他对季嫣有多深的感情，主要是他习惯了做那个拒绝别人的人，忽然被一个没见过几面的潜在联姻对象嫌弃，让他觉得非常没有面子。更糟糕的是，季嫣后来居然选择了和某个一穷二白的雇佣兵私奔，虽然季家表示错全在他们，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白宗鲁依然把这看成是奇耻大辱。
本以为随着季嫣的离世，他也能逐步释怀这件陈年往事。可谁知季嫣人不在了，她的女儿却还活着，而季情那个女人，更是大张旗鼓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会，邀请了安京上流所有叫得上名号的权贵，公开宣布季嫣女儿季颜辞的存在。
白宗鲁自然也去了，还十分有风度地祝小姑娘生日快乐。只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憋屈呢？所以生日会结束后他才会在袁凯的怂恿下，稀里糊涂又去了王家郊外的别墅，试图用酒精和歌舞麻醉自己，哪里想得到一醉就醉到了别人的床上。
“……后来我还去过两三回，中间有一次她们说要拍照留念，我就同意了……奇怪的是我明明把照片保管得很好，也不知怎么就混到早上的报告文件里去了……”在白宗鲁看来，没名没分地和两个女孩厮混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边说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完全不敢和对面四个人有眼神交流。
听完白宗鲁的陈述，这下不单是张媛，就连罗望中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仿佛是在……怜悯他？
白宗鲁心里咯噔了一下，反复回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这确实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他既没隐瞒也没犯法，不知道他们同情个什么劲。
“在你和那对双胞胎发生关系后，你有没有帮王怀慎做过什么事？”
白宗鲁迟疑了片刻，说道：“他让我帮忙给几个外国人办理入籍手续，我看需要的文件都全了，就帮他走了快速通道。”虽然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但人情社会，他帮这点小忙并不过分。
张媛叹了口气，瞥了罗望中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沉声说道：
“有些事我想你需要知道……我们的调查显示王怀慎的名下没有任何收养子女的记录；在户籍管理司和档案部那里，我们也找不到任何有关魏丹妮魏珍妮的收养记录，只有她们的出生证明……”
这话说得白宗鲁整个人都傻了，“什么意思？没有收养记录，这怎么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强忍着心底油然而生的那份恐惧，大声辩解道：“我亲眼看过那份收养文书，和户籍管理司出具的正规文件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假的，我做这行这么久，怎么可能连真的和假的都分不出来呢？”
见白宗鲁情绪激动，恨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开来给众人看的样子，审过不少犯人的罗望中基本可以肯定他是真不知情，而不是演技高明假装受骗。
这个可怜的傻白司长，罗望中有些不忍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出生证明上显示那对双胞胎今年才刚满十二岁……”
白宗鲁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不！这不可能！她们明明已经成年了！我怎么可能和未成年发生关系？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在骗我！”他渴求地盯着张媛他们，期盼能从某个人的嘴里听到一切只是玩笑的解释。
可惜什么都没有，张媛避过脸不看他，罗望中眼里仍旧写着同情，其他两个女人则是一脸的鄙夷和冷漠……
我的天！我都做了什么？她们还没成年，还是孩子！我竟然跟两个未成年发生关系，我不是人！我简直禽兽不如！
白宗鲁的内心在疯狂咆哮，比起被王怀慎欺骗和玩弄，他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真的睡了两个未成年少女的事实。
自己怎么能蠢成这样，居然还曾经为双胞胎喜欢他而沾沾自喜？想到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白宗鲁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他用双手遮住脸，无地自容地低下头。
手心渐渐湿润开来，白宗鲁绝望地想着网络上的某些言论——
他们说得对，自己确实应该自杀谢罪……
已经崩溃的白宗鲁显然再听不进他们的话，罗望中决定暂时不告诉他有关双胞胎的医疗鉴定以及他签署的那几份入籍文书可能都有问题的事。
依照白宗鲁的性子，自我厌弃足以让他生不如死了，他们没必要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眼下最关键的是找到王怀慎和那对双胞胎。
当白宗鲁第一次提到王怀慎的时候，罗望中已经通过光子屏命令手下对其进行彻底的调查，从而得知所谓的收养其实并不存在，而那对双胞胎正是十二年前魏楠在云州生下的孩子。
如此一来事情就严重多了，不仅仅是白宗鲁一个人违法，双胞胎是怎么落到王怀慎手中的，她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眼下他们三个去了哪里……随便哪个问题查下去都不会简单。
至此，“鲁门事件”彻底揭开了安京政坛某个黑暗角落的遮羞布，短短半年间，数位高官相继落马，若干家族烟消云散，整个安京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