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见驾(1 / 2)
这一跪,乾坤倒转。日月无光。
他的人生彻底的被撕裂成了碎片。
康熙脸上烧得火红,微微闭了闭眼。谢了恩便镇定的站了起来。嘴里疼,刚才那句话已经调动了他太多的力气,他尽量不说话。
保成不高兴的扯住良妃的袖子,示意她给予他更多的惩罚。保成早已看惯这贱婢受到无数虐待,而且,他也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一致,觉得造反的奴才受罪是应该的。
他不喜欢贱婢总是和他最亲的人在一起。
良妃安抚的一笑,把保成抱起来送到了奶嬷嬷的怀里。
就这样,保成被抱回毓庆宫去了。
其他人默契的退离,守在了门外,只有康熙悄然的跟随在良妃身后进了布库房。他等良妃进去之后,自己替她关门。
当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金色的阳光被他越关越小的时候,心底突然就升上来了巨大的恐惧。仿佛瞬间就回到了密室里正在受苦的时候。
“咿呀”,门终于全都合上了。
屋里顿时灰了许多。
康熙双肩一颤,神经质的喘起气来。过了一会儿,他调整了扭曲的面容,转身安静的站在良妃的面前。
不过是几天没见,他却已经觉得好像久得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他这样仔细的看着她,曾经的记忆便涌回到脑子里来,当他将她前世卑微的姿态和现在的自己对应起来,心头便感到了深深的讽刺。
他知道,他没资格再对她夸耀什么了。在刚才那一跪之后,他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可笑的人罢了。
康熙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他恨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纠结会被她看不起。
这有什么用呢。
他看了一眼数天前坐过的地方,转开了眼睛。
他抿了抿发抖的唇,温顺的等待着。他知道不该再看她了,可是总也忍不住。
他总会忍不住在身份是属于他的,身体也是他的,那是他的一切。他不能忘记,也绝不能放弃。
他们互换虽还不到一个月,他已经遭遇了最可怕的刑罚。最可怕的是,不管怎么别扭,他也开始接受了现在的身体。是那七天的剧痛在帮他铭记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还活着,但是他已失去所有。
没有人在乎他,也不会有人看重他。
他真的已经低低在下。是蝼蚁,是别人脚下的泥。
历经人间炼狱,死里逃生只是为了学会两个字:听话。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反抗良妃,她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如果她要他的命,那他也只有给她。就算心里再怎么抗拒,身体却已经变成了本能。
良妃上前一步,掰住了他的嘴。
康熙皱皱眉,忍耐着没有动。任由她打开口腔瞧了几眼。
那里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划破的口子,不过上了药,肉也已经不太红了。
良妃笑:“他们用了铁蒺藜?”
康熙克制着瞥她一眼。
即便他很克制了,良妃还是看到了怒意,她松开了手指:“你以为是我让人这么干的?呵呵,我也试过。”
康熙一愣,心情变得很复杂。
其实,他也知道,他是应该感激的,如果不是良妃要他活着,他不可能回到宫里来。更不可能还有说话的能力。
但是这么一想,心里又在怨憎他自己。
良妃给他太多的折磨,他一定会还给她。
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扔掉尊严。眼下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不会轻易服输的,总有一天他会报复回来。
可是,他的脑海中同时也闪过那些在密室的画面还有声音,即便他再怎么逃避,那些影子也会无孔不入的往他脑子里钻。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抹掉它们了。
易地而处,他开始明白当年良妃为什么屈服,当初的他深深的嘲笑过她,可是亲身经历过才明白,他并没有资格嘲笑她。他可以嘲笑她的身份,却不能嘲笑她的意志,她能在他的折磨下一直坚强的活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现在,该轮到她得意了。
他得好好表现,并且祈望眼下的所作所为可以遮住她的眼,让她以为他是真的听话。
忍得住侮辱的才是真英雄。
康熙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良妃的时候他的眼睛含着温柔的光。还有一点点湿润的泪水。他是真的在怕她了。如果他的表现不能让她满意,他毫不怀疑她会重新把他扔回刑室去。
良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却又笑了:“便是你听话,我也还是会折磨你的。”
康熙双肩一震。
良妃了解他在想什么:“不为什么,我高兴。”
康熙咬牙切齿的闷了一会儿,脸上憋得通红,终是叹了口气。
看来,他需要长期的忍耐了。
短短的七天,到底是不能让良妃放心的。
只是不知道她会再怎样折磨他。
良妃抬手,这回摸的是他的耳朵。她把它搓得发红发热。
康熙在想的却是那天被纳穆哈点中耳后脑子里嗡嗡嗡的情形。
他的脑袋又开始痛了。
便是这回没有真的嗡嗡嗡,他也觉得痛不可言。
七天里的疼痛并不仅仅只是刑责给予他的,还有那些可怕的记忆。
一旦良妃把这些刻在他心里,即便她不再打他,他也会听话的。
他也知道良妃不可能只打他这么多就算了。
因为曾经,他在这样对待她的时候也没有轻易的罢手。
他小心的观察着她的心情,过了片刻,觉得可以试探了,方才主动跟良妃说起来:“内卫的秘密在这里。”
就在这里。
他走到北面的一块屏风对着的墙壁面前。
那里面有一间暗室,是藏有手札和印章的地方。
良妃点了点头:“嗯,秘密就在这里,我也猜到了。怎么打开?”
康熙随后照做了。
他说话很慢,总想摸喉咙。虽然才短短七天不能说话,他却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了。现在自由了竟有点不适应。
他与七天前相比,已是个脱胎换骨的人了。
他要听良妃的话,这样她才会告诉他如何解决她安在他身上的另一个罪名。要想活下去,他和哈郎阿的“接触”就必须有别的名义。他知道,哈郎阿也受了不少苦。他虽然不会心疼他,但是,他的口供必须和哈郎阿是一致的。他想良妃必是已经交待过哈郎阿了。这小子为着忠心才能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