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1 / 2)
在谢斩和淮南被假“纪连翘”牵绊住的第二天,板桥镇雨过天晴,纪连翘策马出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甫一出城门,马蹄轻扬,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笛声与歌声。
纪连翘初次听见,只觉得那曲调婉转悠扬,虽听不懂所唱之意,但听了后却似乎能从伤感中生出无穷希望,让人将胸中郁结涤荡开。
慢悠悠骑行半日,不过出城二三十里。他这一路上勒着马,仿佛沐风赏花般自在。
视线所及内,一顶茶色软帐前,一面黑底白字的幌子迎风张扬。
隐隐约约的,是个“茶”字。
纪连翘眼神一亮,策马一段,在离之十数步远的地方下了马,牵着白公主慢悠悠步行前往。
目之所至,没有客人,没有帮工,甚至连桌子都不多摆,只有一张黑木长桌,上摆一副金丝楠木的茶台,杯盏茶具洁净如洗,香炉燃着一线笔直的淡烟。
一人执书卷立于幌子底下。
他浑身素白,被宽大的衣袍衬得如修竹般清瘦挺拔,周身衣物仿佛无风自动般如流水那样飘荡,说不尽的仙风道骨。
白衣人将书卷在手里一握:“坐。”
纪连翘心中了然,经过这几天的奇遇,他想,多半又是冲自己而来。
……或者是冲那长得与他极像的纪迢上仙而来。
不论如何,那若有若无的茶香已经勾得他心痒难耐。
纪连翘一撩袍子,坦然入座。
“这么好的茶,若是请错了人,我可是不负责的。”
白衣人笑道:“茶只管好喝,不管认人。”
淡金色的茶水从小小一柄玉壶中悬如一线,倒入碧透茶海,又被分入两端茶盏,淡雅的香气消散与微风之中。
“请。”
纪连翘从善如流,手执茶盏问道:“那请茶的人可认人?”
白衣人微微一笑:“我只管讲故事,故事认人,人认故事,概与我无关。”
……暂且不论他茶泡得如何,这打太极的功夫绝对是炉火纯青的。
纪连翘饮下一盏茶,洗耳恭听。
他说的是一个近乎于神话的故事。
说是有一年轻族领,带着族人跋山涉水寻找新的栖息地。有一天,他们经过一片水草丰美的广袤河域,这里鱼肥虾美,白天蝶飞如落英,夜晚萤群似星河。一路风尘,族领率众于此歇息修整,不想却惊扰了司河的女仙。
女仙女见族领相貌堂堂,便芳心暗许,变出了许多物产与丰饶景象,想要将族领挽留下来。可惜族领却深知此处绝非良地,打定主意要离去。可谁知第二天狂风大作,第三天白雾苍茫,第四天日月无光昼沉如夜,一连多日,他们都难以成行。
族领知是那女仙为留他而施的手段。再三劝说,女仙仍不为所动,于是,他便取下一束青丝交于女仙,称是死生相约的定情之物,要女仙妥帖收好。女仙大喜过望,将青丝结发于自己的长发之中。再有一日,又是天降异象,然而那弥漫天地的白雾中,却有一束青丝悠然飘荡。
那族领登高远眺,手挽满弓,沉呼一气,箭矢破开白雾与疾风,带着一线血流,钉入长满白花的松软河岸。
浓雾消散,族群开拔,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只余下风吹芦苇的声音。
“……我这故事如何?”白衣人问。
纪连翘笑道:“好。若有甜糕蜜饯相佐,那便更好。”
“换了你,一边是族群大计,一边是个人情爱,你如何选择?”
啧。
喝个茶还要考三观。
纪连翘放下茶盏,想了想:“大事定后,再许卿。”
白衣人抚掌微笑:“优柔寡断。”“娶了女仙,一起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