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柳庄别院(2 / 2)
我在随福伯走了好一段路之后,福伯终于在一座名为听雨轩的屋前停了下来。屋内走出一位姿色平平的绿衣女子,来到我们面前,向福伯规矩地一行礼,“福管家!”
“绿意啊,这就是你往后的主子,你好生照顾着,要是有什么差池,你该明白柳府的规矩。”福伯依旧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也是不轻不重的,可那唤作绿意的婢女却浑身一颤,赶忙道:“福管家放心,绿意定会尽心尽力服侍小姐的。”那福伯真是不简单呐,我在心中叹道。
“小姐,”福伯转而对我道,“这里就是小姐的居所了,小姐一路赶来也辛苦了,就先沐浴更衣,在屋里歇歇。老奴先行告退了。”
看福伯走远,绿意迎我进屋。
更衣?对了,我的包袱还在马车里,里面还有些重要物品呢。“这位姐姐,”她看起来比我年长些,于是我便这样唤道,“我的包袱还在马车里呢。”
“小姐,奴婢叫做绿意,您千万别叫奴婢姐姐,奴婢可担不起。”她听我这样称呼,似吓得不轻,“您的衣物奴婢早已为您准备好了,都在衣橱里。那包袱待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后,便去取来。”
“嗯,好的。”这些日子急于赶路都没洗过澡,幸好天气不热,要不人都要发臭了。现在终于可以洗澡了,我简直是求之不得啊。
我由绿意服侍着沐浴,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说着话,想套出点柳府的现况。可是我每问一句,她竟然都回答我,“奴婢不知,小姐可以去问福管家。”
看来柳府的规矩不同一般,“那么绿意,我刚到此地,对于柳府的规矩一概不知,你可以为我讲讲吗?”我满眼天真地看着绿意。
“这个请小姐放心,明日自会有教习嬷嬷为小姐讲解,小姐无需心急。”
这柳元庆想得还真是周到!我终于放弃了自绿意口中探听柳府情况的想法。
转而问了一些关于绿意她自己的事情。绿意已经十五了,比现在的我大了两岁,家中还有一个十一岁的弟弟。弟弟体弱多病,四年前为了筹钱给弟弟看病,父母便把她卖进了柳府。之前一直在柳府内打杂,前些日子才来得别院。也就是说她在柳府内差不多待了四年了,对柳府的一些事情是有所知晓的。我暗暗盘算着,如果她可以成为我的心腹,倒是可以帮我不少忙。至于要怎么做,我还得好好想想。收买人心可是急不来的。
晚膳过后,绿意便把我的包袱取了来。
“绿意,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是,绿意就在隔壁,若小姐有事,唤我就行。”说着退出了房间。
现在房内只有我一人,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包袱内除了几件衣物,还有好多个颜色各异的小瓷瓶。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还好都在。
看着这些个小瓷瓶,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我曾经是主修中医这一专业的,可还没真正医人自己就先去了。却不想自己还能在另一个时空活过来,而所学的到了这里才真正有了用处。这身子六岁的时候,我在温柔阁书室寻找琴谱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没有封面的医书。当时随意一翻,却带给我极大的震惊。书中不仅有精妙的医理,还有各种制毒解毒之法。于是我把这本书偷了出来,开始偷偷地继续研习医术,一来这身子太弱必须长时间好好调养,另外就是,我需要学会制毒防身。毕竟,我现在是在一个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
我拿起红色瓷瓶,脸上的笑意浓烈。这是烈焰散,书中说道,中此毒之人会烈火灼身般痛苦,但是只要放血就可以减轻痛苦,所以中毒的人不是失血过多而死,就是不堪痛苦自戮而亡。这是我专门为温柔阁的老鸨准备的,她赐给水芙蓉的痛苦,我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迟迟未动手,是因为我还少一个帮我下毒的人。他会什么时候来呢?我想象着,多年未见的他会成了什么模样。也许还有一两年吧,我低喃,老鸨的身体向来好,我一定来得及的。
忽然晕眩感侵袭而来,看来连日来的赶路,确实使我累得不轻,把东西安放妥当,我便去休息了。
第二日,天空微明,便被绿意唤醒了。
我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立在床边的中年妇人,“这位是......”我疑惑地问着。
“小姐,这位就是您的教习嬷嬷。”绿意边帮我打理,边为我解释道。
“小姐,”那位妇人开口道,“作为名门闺秀,一切礼仪规范,是从每日清晨就开始实行的……”然后一整天,我的耳边就只剩下嬷嬷那尖锐,平板,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从什么名门闺秀应在何时起床,什么穿衣的讲究,发式妆容的讲究,到用膳的礼仪,平日里如何说话,如何微笑,如何走路,如何行礼,以及外出时如何上下马车,在府外时要怎样等等。
一连十多日,我都是在教习嬷嬷那魔鬼式训练以及严密监视下度过的,只要稍不留神嬷嬷手中的细竹条就打了下来。简直就是老鸨第二,让我时刻有毒死她的冲动。
然后,在第十五天傍晚,我的父亲柳元庆来了。
此刻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呵呵,清儿啊,才几天不见,就变得如此的端庄娴雅,高贵沉静,为父就要认不出你了。”
我低首含笑,“义父,瞧您说的,这还不都是嬷嬷的功劳么!”
一句话说得那千年不变表情的嬷嬷眉开眼笑,“小姐天资聪颖,世间罕见,才有如此神速的变化,民妇怎敢居功。”
“好,好啊。如此就不需再辛苦清儿了。”转而对福伯道,“带教习嬷嬷下去领赏吧。”
我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顿时心花怒放,简直想放鞭炮,以示庆祝。
“清儿,这些日子辛苦了。来瞧瞧,为父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示意我打开放于桌上的精美木盒。
我揭起盒盖,盒内满是各种珠宝首饰,烛光映照其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泽。
“清儿可喜欢?”
“喜欢,喜欢!清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首饰,清儿谢谢父亲。”我佯装激动地说道。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说着让我在他身旁坐下,“三日后,为父在柳府内为你摆宴,正式认你做义女,到时天下人都会知晓你的身份。”
“父,父亲,”我满含泪水,哽咽道,“您对清儿的好,清儿会一辈子铭记于心。”
“好,好,清儿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啊。”
是夜,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盒精美的饰品,眼神平淡,全无之前的激动欢喜。心想,这些可以值多少银子呢,应该有几千两吧?若我没记错,这柳元庆是那种所谓的正直官员。一个不贪污不受贿的官员怎么可能如此富有?原来也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之于我倒不是什么坏事,有钱才好办事呢!我的眼眸忽而明亮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