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捉虫)(1 / 2)
芳妃冷汗直流,扭头看见面色已经铁青的皇帝,心知今日若不能安然度过此劫,别说封后了,没准儿贵妃都没得做。连忙抬起一双泪眼,哀怨地看着皇帝,哽咽道:“臣妾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九殿下,殿下要这般折辱我?这些东西,别说臣妾不知道,就是我宫中随便一个下人也是没见过的。想来这藏东西的人手段高明,许是曾经观察过臣妾宫中的布局,趁着夜黑风高摸了进来,将东西藏好的。虽说这些东西数目巨多,但也许这陷害臣妾的计策谋划已久,所以才能积沙成塔,有了今天这样的规模。陛下万万不要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负了臣妾一片忠心啊!”
说完,芳妃伏地大哭,声音好不凄惨。
“行了,收了声吧!”楚岚听得不耐烦,走下台阶,站在芳妃面前,微微弯腰道:“芳妃娘娘,你辩解得也太牵强了吧。就算有人暗中观察过你宫中的布局又如何?趁着夜黑风高摸进宫?用不用我提醒你,这东西可是在你寝宫翻到的,也就是说,藏东西的人,不止一次见过娘娘你的睡颜咯?”
听到楚岚语带隐晦,芳妃猛地抬头,“你!你胡说!”
芳妃连忙朝皇帝磕头,还没说话,楚岚又说:“再说,我父皇隔三差五便留宿你宫中,芳妃娘娘,你好大的胆子啊,你的意思是,曾经有陌生人趁我父皇熟睡,在你宫中肆意妄为,你将我父皇安危置于何地?!”
此话一出,芳妃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瘫软在地,连磕头都不能了。
皇帝皱着眉头听完楚岚的话,似乎是想到了自己酣睡之时竟有人在身边动作,脸色一层一层的白了。
楚然偷眼观察皇帝的神色,心知承认僭越之物事小,若是担上了有损清白、危及龙体的罪名,恐怕更是罪上加罪,思来想去心底一横,开口道:“父皇恕罪!这东西,是儿臣的!”
顿时,整个大殿没人说话,脸上俱是一副震惊的神情。
皇帝抬了抬眉毛,“然儿,这是怎么回事?”
楚然咬咬牙,换上一副悲容,哭道:“儿臣该死!儿臣私心想着母妃终日里勤俭节约,惯使的东西旧了也不愿更换,儿臣便想尽一尽孝心。又怕在造办处打制走了消息,被母妃阻止,便私自画了图纸,托我舅舅在宫外打造,派人送进宫来。儿臣见了这些物件惊喜不已,贪心又起,便一次又一次地求舅舅帮忙,舅舅也是不厌其烦,若不是因为疼爱我断不会做这些事。请父皇不要责罚母妃和舅舅,责罚儿臣一人便好。”
楚岚冷眼看着,这母女俩说哭就哭的本事还真是一脉相传。
皇帝听完楚然的哭诉,点头道:“然儿孝心可嘉,不过你身在宫闱,怎能不知这僭越的罪名?你这是害了你母妃啊!”
楚然哭得更凶了,“儿臣糊涂,儿臣愚钝!儿臣只希望母妃平日里舒心便好,心想着这纯金打造的器件最是滋养女人,便顾不上后宫的规矩,只图母妃高兴。”
皇帝叹了口气,楚岚却道:“姐姐的话,岚儿倒听不懂了。芳妃娘娘刚才所说,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现在你又说这东西是你托人送进宫来孝敬母亲的,那芳妃娘娘到底知还是不知?若是不知,你这东西不是白打了?若是知,那芳妃可不仅仅是私藏僭越之物,还有一桩包庇罪呢。”
楚然抬头,愤然看着楚岚,“妹妹为何要步步紧逼?我母妃自是知道我犯下的大错,所以这些东西她一件都没用过。可怜她爱女心切,才一时糊涂包庇了我,只想着藏起来,偷偷毁掉便是。这份慈母心肠为何妹妹不能理解,难道非要杀了我们母女,你才如意么?”
“岚儿不要得理不饶人,毕竟那是你姐姐的一片孝心。”皇帝沉声道。
楚岚哼了一声,又来诛心这一套。再四下看看,果然看到有不少人暗自点头,八成是被楚然这番话洗了脑,心里不定怎么编排谩骂自己呢。
楚岚将计就计,也摆出一副悲伤的表情,语带萧索道:“姐姐说得对,我自然是不能理解别人的母慈女孝,谁让我没有母亲疼爱,孑然一身呢。”
说完,还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这话一出,方才还对楚岚目露鄙夷的人,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不少人想起今日乃是先皇后的祭礼,楚岚自然不满此时封后,可怜她小小年纪失去至亲,心里能不怨恨么?三公主和芳妃又在她面前母女情长的,这孩子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想到这,看向楚岚的目光又陡然变成怜惜和感慨。
楚岚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切,不免暗自发笑,不过是一两句话而已,便随便更换立场和态度,人啊,还真是随便的动物。
“好孩子,委屈你了,快别难过,到皇祖母这儿来。”太后见不得楚岚伤心,连声唤道。
楚岚轻挪莲步,走到太后身边,伸手搀扶着太后,却咬着嘴唇不发一言,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太后见了心疼,扭头训斥道:“皇帝你也太过偏袒了,岚儿说的话哪句是错的?芳妃和楚然有罪在先,就算初衷是好的,但后宫规矩岂是摆设?若人人都拿发善心行孝道做幌子,那是不是后宫随便一个美人和哀家用一样的东西也无所谓了?岚儿担心后宫混乱,替你整治秩序,担了这坏人的名声,这才是真孝顺!你倒好,放着这天大的孝心不理,倒被几句花言巧语蒙了心神。怎么?这僭越的罪过,皇帝是想就此废除了?”
太后气得声音发颤,指着皇帝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皇帝自知理亏,只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