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孙煜(2 / 2)
摸着自己手腕上让皮肤隐隐作痛的麻绳勒过的淤痕,宁安的脸红了红。不知道卫依依为什么要捆自己。
河北距离洛阳不远,卫依依从来没有去过河北,但从奏折地志还有各种史传了解到,河北自古也是一个富庶之地。
只是这一路走过去,虽不至于“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但也十分荒凉。大军从给一个一个城镇穿过,卫依依就会看一看这个城镇是否繁华,可卫依依很失望,无论去哪一个城镇,城中都是空空荡荡,也不像是躲避大军过境的样子,纯粹就是荒凉。
卫依依询问了张牛这是怎么回事,结果他说,孙煜在河北和周围的州府四处征兵,十室九空。若是有人不从,那便用妻女威胁,或是将那人的屋子强行征收,只要让人无处可去,无家可回,那么便只能充入军营。
卫依依冷笑一声,暗忖道难怪孙煜能积攒五十万人,原来是如此强行征兵。
天理教成立至今,虽然也是四处寻找兵员,利用百姓的迷信心理或者行一些欺骗之举,但总归还是那人心甘情愿入教的,从未像孙煜这样强行征兵。若是天理教也如此行事,那么张牛也就不会为了扩充天理教的规模如此费心费力了。
到了河北境内,气氛为之一变,在孙煜的经营之下,河北几乎五步一营,十步一寨,领路的斥候趾高气昂,看着骑在马上的张牛隐隐有轻视之意。
张牛微微皱眉,他不知道在河北境内,尤其是去往孙煜营帐的路上的所见所闻,这一切是否是孙煜特意安排?
若的确是孙煜有意为之,那么这一去,怕是会十分难堪。
“禀天王,卫娘娘有口谕。”
“说。”张牛神色不善,跟着斥候一步一行。
“卫娘娘说,若是河北的群雄做了什么让您不快之事,希望天王您不必太介怀,所谓枪打出头鸟,天王不必做出头之人。”
张牛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卫依依的意思,立刻变了一个表情,微微一笑向着斥候说道:“……梁王经营河北,安营扎寨,大有太/祖之风范,历来河北龙气兴旺,不是别地可比。”
斥候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深,但所幸还是知道深浅的,连连告罪说道天王切莫开此玩笑。
将天理教的人安排在城外之后,张牛亲自去请卫依依下轿,二人从府衙正门向里走去,张牛身边只带着一个亲卫,卫依依身旁有白荷白芍,身后跟着宁安。
孙煜就在正门廊下,远远地看着二人走来,并未起身迎接。
张牛心中不忿,但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反倒是越发恭敬,卫依依在一旁看着叹息一声,这张牛的确是个成大事之人。
孙煜比衡阳王李庸要年轻不少,李庸年过半百,孙煜不过刚刚三十。
孙煜这个名字,其实卫依依前世就听过。但关于孙煜的并不是什么溢美之词,反倒是一桩命案。
孙煜本是河北一个地主家的大儿子,因为家中田产颇丰,捐了一个员外之职。所谓员外,就是朝廷原本有这个官职,但任上之官既未贬官,也未高升,于是为符合当官之人所保留的额外官衔,可以享受官员才有的权力。
从前员外之职极少,并且只有通过科举却暂时没有官缺之人才能有员外之称,三五年内必然能得个一官半职。但熹平帝当政之时,因为修筑云台宫所费甚大,不知是谁向熹平帝提出了卖官之计,并且还自以为聪明地进言不必给实职,只给员外的特权即可。
熹平帝以为于社稷影响不大,于是便应了。直到卫依依携着小皇帝垂帘听政,才知道这些员外没有读书人的矜持,反倒是凭借自己的特权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为。
孙煜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自以为是一方豪强,要为天下主持公道,分明只是邻里之间的一点小事,孙煜却提刀将那盗窃之人一家五口全都杀了。
此案骇人听闻,而卫依依正有心思整治这些“员外”,孙煜算是撞在了卫依依的手上,这一桩灭门惨案便可以从河北一路上达天听。
只是哪怕是前世,海捕公文发下,也没能抓住孙煜。
卫依依仔细打量此人,一身亲王紫袍,身材高大,把这一身压人的衣服衬地刚刚好,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但也掩盖不住其中的狠戾之色,尤其是此人眉心狭窄,耳后还有反骨。
很危险。
这是卫依依看见孙煜的第一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我要快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