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与魔鬼（1 / 2）
022
这儿是徐予凛以前常常住院的医院。
乐葵对于这里非常熟悉。在小学的时候,她曾经无数次进出这个大门，进入后面独栋的特殊病房。在那个空荡荡的病房守候着，等待一个苍白消瘦的小男孩身体康复。
医院的建筑并无多大变化,乐葵对此熟悉得哪怕闭着眼，也能没有任何困难地到达目的地。
伸手推开病房门之前,乐葵恍然发觉自己的手指有点发抖。
虽然在电话感觉徐予凛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乐葵对这个病房的回忆并不好，不能抑制地想到不好的地方。
安静而空旷的病房,一个低头看书的瘦小身影,旁边是堆满柜台的药丸胶囊……
还有无论怎么净化空气，都仍然缠绕在鼻端挥之不去的药水气味。
明明自从上中学开始,徐予凛便不再需要来这个医院了，为什么只是离开了三天而已,又开始住进了这个医院？
念头几转，这一瞬间，乐葵有点不敢推开房门。
她害怕看到徐予凛虚弱的样子。
“啊小葵你来了！”
病房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走出来的李闳看到乐葵,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眼看时间过去好久了,乐葵还没有来,一个人独自面对清醒的少爷压力有点大,还好乐葵终于来了。
说起来,徐予凛把电话挂了之后便让他把外面的保镖撤掉，如果徐予凛还没醒过来的话，乐葵独自一个人是进不来这栋特殊病房的。
“李叔叔。”乐葵看到很久未见过的长辈,乖乖叫人。
她目光透过李闳的肩膀，可以看到病房上方的天花板。
熟悉的天花板和那时候并无两样，乐葵掩去心底的不安：“李叔叔,小凛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只是发烧而已。”
这几年，李闳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自家少爷如今对这个女孩子可不一般，连忙安慰乐葵，还侧身挪开位置，让乐葵进入病房，“小葵你快进去吧，小凛一直在等你呢。”
李闳的安慰并没有让乐葵放心多少，只是发烧的话，为什么要住进这里？在电话里面，她还听说徐予凛昏迷了三天，所以才没有办法接听她的电话。
如果只是发烧，怎会如此严重？
乐葵实在害怕徐予凛又像小时候那样莫名其妙地生了大病，要在这个地方再待半年或是更久。
然而乐葵满脑子乱糟糟的负面思绪，在她踏入病房后，被眼前的一幕抹去。
乐葵停住脚步，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病床旁边的窗户大开，窗帘布也被拉开了，柔软洁白的布料随风而扬。
灿烂炫目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射倚坐在病床上的男孩身上。
在阳光的沐浴下，眼前的俊美少年整个人变得炫目亮眼，连头发丝都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好看得完全不像真人。
乐葵的心脏，“咚”的一下，漏跳了一大拍。
并没有想象中的虚弱，虽然脸色仍然如平时苍白，但床上的男孩神情安然，整个人感觉比平时惬意许多，还对她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乐葵迈开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徐予凛。
她太熟悉徐予凛了，她可以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直到这一刻，乐葵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才总算安稳下来，她缓步走到徐予凛的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的脸。
“身体不舒服，为什么还这幅很高兴的样子啊……”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乐葵嘟囔道，伸手摸上徐予凛的额头，为上面微凉的温度松了口气。
徐予凛让乐葵的手在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捉住她的手腕拉下来，就这样捉在手里不放了。
他略微挑起眉毛，被乐葵的话提醒了什么，神情变得似笑非笑。
“看得出我在高兴？”
乐葵点了点头。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轻戳徐予凛的脸颊，那上面明显有着笑意。
“……为什么高兴？”
询问的同时，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紧徐予凛，仔细观察他的气息，给自己这几天的惊慌失措寻找落脚点，让自己可以彻底安心。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思绪慢慢往另一个地方跑偏了。
从以前开始，她就觉得徐予凛长得很好看。在还不知道审美为何物的小学时代，徐予凛已经是她认为最好看的人。
这张总是令人惊艳的脸，三天不见了。
时间明明只过去了三天，却像已经过了很久。
意识到自己真正心意是三天前的事，如今两人的相处模式却像已经尘埃落定。
傅若雨说得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大概只差撕开“交往”这一层纸，她却浑然不知。
她喜欢徐予凛，是那种可以接受他亲吻的喜欢。
那么……徐予凛对她呢？
他是因为喜欢，他才会吻她吗？
……他现在这么高兴，是因为看到她吗？
“大概……是因为你来接我了。”
眼前俊美的男生微笑回答，他的语气倏地一转，转为低沉，“乐葵，你再这样看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句话并不在乐葵的猜想范围，她呆愣地眨了眨眼，察觉到徐予凛拉住她的手腕，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越发逼近的俊脸，让她瞬间想起某件被遗忘的事。
交缠的舌尖，湿润的触感……
太过鲜明的亲密画面在脑海闪过，乐葵的脸猛地涨红，她下意识退开身体，转头往后一看——
李闳并不在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那现在的病房里岂不是只有她和徐予凛两个人？！
这个想法，让乐葵再次清楚意识到，为什么徐予凛不让她进入他的房间。
因为若是两个人独处一室，那……
徐予凛察觉到乐葵的脸色涨红，他眸色微闪，把乐葵的手腕捉紧，身子往前一倾。
乐葵警觉地又退后些许，她轻咳一声，莫名地不敢和徐予凛对视上，不是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一直说接你什么的……你可、可以出院了吗？”
徐予凛看着竭力镇定的少女，嘴角轻扬。
“可以。”
……
坐在车子后座，乐葵看着手里的病历簿。
脾虚，调节中枢功能紊乱，免疫力低，营养不足……
总括地说，就是这次确实是发烧，会昏迷的主要原因是身体太虚弱了。因为一直昏迷才会住院，这个医院对于徐予凛的身体情况很清楚，所以李闳把人送来了这里。
“我记得……”
乐葵仔细看完了病历簿，又垂眸看了一下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大袋药物。
她一边的肩膀被某个俊美的男生不客气地占据了，褪去高热之后，徐予凛的身体恢复到平时那种冰凉冰凉的体温，凉凉的额头贴靠在脖子，让乐葵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努力让自己忽视那种感觉，皱眉看着那些药，继续往下说，“你以前常去那个医院，好像叫新研第一综合医院吧？上中学之后就不去了，换了一个医院来着。”
她个人还挺喜欢新研第一综合医院的，因为每次徐予凛在这个医院检查回来，都不会像其他医院一样带回大包大包的药物。
这让小时候的她有一种徐予凛其实很健康的感觉。
闭着眼靠在乐葵的肩膀的徐予凛微微睁开眼。
那个医院已经好几年没去了，原来乐葵还记得。
一张腼腆内向的俊秀小脸在脑海闪过，那个人已经转学，在他们的周围消失了。
徐予凛眸色转暗，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医院？”
“那个医院好像不怎么开药呢。”乐葵回答，从透明袋子里翻出一盒药出来，左右一看，又小声嘟囔：“为什么包装还是外文字样，到底是什么药……看起来也不像维生素……”
乐葵小时候还以为包装盒上那些复杂的外文是英文，然而现在上了高中，她还算是个学霸，在英文变得比较流利后，她发觉这些文字虽然看似英文，但是实际上没有一个单词是她认识的。
她也曾经查过不少相关书籍，结果都没有查出意思。
徐予凛移动黑眸，视线落在乐葵手里的那些药。
乐葵看不懂这些文字意思，是因为这并非是单词，而是一串以英文制成的编号。
他住院的那个地方，不是传统的医院，它是属于徐家的产业之一，是“X”计划不可缺少的另一种机构。
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X”计划培育出来的孩子，如果身体上有什么毛病，都要在那个医院进行护理。
他比以往任何一任的家主都要常驻那个医院，主要原因是他的身体很糟糕。那六年的折腾，那个人曾给他身上注射了无数药物，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
如果不是他的生命足够顽强，硬生生撑下去了，说不定根本不用关闭那个仪器，便会直接死在密室那张床上。
这些拥有编号的药，是他掌控徐家之后，让那个医院的团队研发出来的，可以一定限度上缓和他身体机能消耗。
然而就算是这样，小学时期的他也三番四次地差点熬不过去。
明明拥有人的身体，却没有常人那么健康。
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带着整个徐家一起消失在世界上。
他以为他会就这样过完自己的一辈子。
如果他没有遇上乐葵……
“不要管那个了。”徐予凛取下乐葵手里的扁盒药物，让她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他把头往下移动，枕在乐葵的大腿上，再拉住她空出来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
如小时候她抚摸自己头上那样，却比之前更缱绻地用脸颊轻蹭乐葵柔软的手心，“之前你说城中心那个新的游乐园，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玩吧。”
“……”明明是她曾经提议过的事，如今经过徐予凛的嘴说出来，却不知道为何让乐葵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之前她还没有任何心思的，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