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不想做玩物的质子(2 / 2)
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为了皇位而不择手段的野心家了。马车停了下来,张全打?起帘子,贺汀一下就对上了冯叔的眼睛。
冯叔正站在府门口焦急地等着,见了他们的车赶紧迎了上来。
贺汀下了车,一张脸惨白?如纸,冯叔怔了怔,赶紧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贺汀脸色变了变,快步进?了府,远远地便看见花厅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也同时看到了他,赶紧起身行礼。
贺汀三步两步上前,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衣袖:“王甲,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没?随你主子出去吗?还是?回来了?”
他说着话,眼中的泪便怎么也含不住了,直直地滚出眼眶,顺着尖削的下颌滴到了衣襟上。
可他却像完全没?感觉到一般,一双眼只顾紧紧盯着王甲,生怕他飞了一般。
王甲有点惊住了,急忙扶了贺汀坐下,道:“主子让我?留在京中,另有要?事。”
贺汀的嘴唇颤抖着:“他……他,他的尸体……”
王甲点点头:“主子吩咐我?,一旦他的尸体被运回京中,七王爷必定再无顾忌,让我?来带世子爷走。”
贺汀的脑子里很乱,一双乌黑的眸子泡在泪水里,清润透亮:“他吩咐,他的尸体……”
他眨了眨眼,眨下一串泪来,心跳的失了序:“他,他没?有……是?吗?”
王甲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主子说,若想根除祸害,须得让他露出破绽,所以?不得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贺汀闭着眼捂住了心口,又低下头良久不语。
世子府的地下被人挖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密道,他们竟然从未察觉过。
王甲带着他们绕到厨房后?面的狭窄过道里,掀开了一块青石板。
众人下了地道,曲曲折折地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皇宫后?面的一个宅子里。
为防夜长梦多,他们来不及歇息,当日便跟着这个宅子里的一个丧葬队伍混出了城。
当晚,就有消息传回来,沈润派人去了世子府,一无所获,现?在已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贺汀想起原世界温若风的遭遇,不由地暗暗庆幸。
如果他们再慢一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们隐藏在离京城并不远的一个山村里。
王甲这才向贺汀交代,他们在温国的探子已经拿到了沈润通敌卖国的证据,而他已将这份证据交给了可靠的人。
消息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沈润定在了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日登基。
而前线将士也已陆陆续续开始返回,其中李达勋所率的一支队伍最先返回京师。
李达勋甫一入京,便被封为镇国大将军。
据说李将军谢恩时,几欲哽咽。
“镇国大将军”这份尊荣,对过去跟着太子的他来讲,几乎终生无望。
而沈润对他的看重与嘉奖,不由地不让人深思?。
十一月中旬,镇守边境多年的虎狼之师,西?南军秦炽首先生变,以?讨伐叛贼之名率军攻打?京师。
秦炽直言手中握有七王爷沈润通敌卖国,为篡夺皇位与温国温若云狼狈为奸,谋害太子沈源的证据。
并言,太子殿下遭人追杀跌入瀑布,万幸被人救起,生命无忧,不日便将返京继承大统。
而之前从边关?运回来的尸体实乃沈润伪造,为欺骗大众所布下的骗局。
随后?西?南军与从边疆返回的沈源麾下大部队于城外汇合。
而城内唐家军亦做好了战斗准备,两军对垒,一场血战正在黑暗中默默发酵。
但如一场闹剧般,当晚驻扎在外的将士就杀进?了城。
刚被封为镇国大将军的李达勋亲手打?开了城门,并率领部下杀了一个回马枪,将守城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唐军内部孙末群将军,亦揭竿而起,与太子军里应外合。
变故频生,一向训练有素且颇有实战经验的唐家军乱了阵脚,很快便落了下风。
而被认为早已死亡的太子沈源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带着手下将领在秦炽的护送下一路杀入宫去。
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皇宫收复,而沈润则在混战中被宣洪蕴一刀斩杀。
唐家军随着主帅被擒,唐家被抄,亦纷纷投降。
这一仗看似声?势浩大,但由于事前安排周密,且通过梁秉立传给沈润的错误消息,误导了沈润的排军布阵,所以?打?起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亦将伤亡降到了最低。
一切平定后?,沈源跪于顺章帝榻前,拉着他枯枝一般的手,眼眶通红。
最可笑的是?,沈源将一切平定后?,恰好是?农历十一月二十八日,沈润计划登基的日子。
一切尘埃落定,太子沈源登基为帝,年号瑞和?。
贺汀再次进?宫时,再见的已不是?年轻气盛的太子,而是?威严的天子了。
年轻的天子看到他,眉目间泛起了淡淡的笑意,三两步上前扶住了正要?行礼的人。
贺汀的心从冰冷,到火热,从惊恐到安定,现?在只剩下了平静。
他看着身穿龙袍的沈源,一时竟不敢伸出手去,一袭龙袍似乎将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
但沈源却并不在意,他挥退左右将他抱进?了怀里,情不自禁地吻他。
一个意乱情迷的吻后?,贺汀轻声?道:“陛下,臣今日是?来请辞的,臣已在伏国多年,如今想回家了。”
沈源怔住了,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他不可置信地问他:“你说什么?”
贺汀艰涩地笑笑,都说君心难测,他盼着沈源能登基为帝,坐到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之上,俯瞰众生。
但他却并没?有勇气陪着一个帝王走到最后?。
人生有得有失,他并没?有觉得遗憾。
他道:“臣弟温若云已战死,还望陛下放臣归家,臣虽无用?,但此刻温国却是?需要?臣的。”
沈源看他的目光渐渐冷冽,半晌,他轻轻问:“已订好日子了吗?”
贺汀恭声?道:“一个半月后?,天气回暖些便启程。”
沈源的拳头捏的极紧:“当初我?要?你走,你求着让我?不要?将你送走,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把这一生一世都留给了我?。”
他双目灼灼,略略带着些恨意:“可是?现?在,一切危机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却说要?走?温若风,你在玩我?,是?不是??”
说到最后?,他抿紧了唇,声?音已经打?起了颤:“你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你快说啊,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只要?你说!”
贺汀垂着头,他想到了伏国后?宫中那些无辜死去的嫔妃,想到了唐妃与王皇后?一辈子在泥沼中苦苦争斗,想到了沈源的生母,想到了君心多疑易变,想到了这一生也许都要?伴着不堪……
也想到温若云死后?,温国后?继无人,而他还担负着温若风的责任。
前者是?他不愿,后?者是?他所不能辞。
他抬起眼睛平静地说:“不是?开玩笑,都是?真的,悦君,是?真,惧君,是?真,盼归,亦是?真!”
沈源仰起头来,只有这样眼泪才能不流下来,他一颗被喜悦涨的鼓鼓的心脏,此刻已支离破碎。
半晌,他阴着脸,抿紧薄唇,一把抱起贺汀,如那天一样,他的手穿过他的膝弯,把他紧紧扣进?了怀里。
而贺汀也仍旧揽住了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他把他扔到寝殿的大床上,冰冷地说:“你后?面的一个半月,都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