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叹息（2 / 2）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安程猛然抵住少年的光洁脖颈，脸上绯红一片，却还是硬着头皮清咳两声道：“国师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那个……要不您还是先起来，咱们再慢慢商讨？”

“你在想些什么？”少年伸出手指将她的下巴抬起，似笑非笑的唇角多了兴味：“只是不想让你乱动伤口罢了。”

妈的！安程霎时红了的脸僵住，她干笑两声，耳畔却响起一阵悠长轻缓的埙声，少年声音很凉，还带着循循引诱，催眠似的，她慢慢闭了眼。

周围尽是黑暗，四处静悄悄一片。

下一秒，昏暗的府邸灯火通明的瞬间，漆黑巨蟒也从屋顶俯冲而来，速度惊人，獠牙尖利，血盆大口一张，撕裂血肉的痛自肩颈蔓延开来，精神恍惚之间，巨蛇身子一转，猛地缠在那人身上。

良久，才有道熟悉的身影慢慢走来，巨蛇不知何时已经逃遁，地上的人躺在血泊里，毫无一丝声息，那人将地上的人扶起，唇慢慢覆在血淋淋的孔洞之上，又过了良久，那人似乎轻笑了下，低头将手腕割开，鲜红的血一点点滴融在颈侧孔洞之中，画面奇妙又诡异。

连原本失去气息的人，也渐渐有了生机……

安程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人。

幻象中发生的一切已经无从考证，她灵魂当时恰巧离开，对于身体遭受的一切也都无甚印象，但这救人的方式，也忒瘆人了吧，瘆人的让她都想叫来玄泽问问是真是假了……

想了想，还是得硬着头皮道谢，“多谢国师大人相救，若是今后有用得上的地方——”

“何须今后——”青隐嘴角溢出讽刺的笑，但

被他很快掩去，默了会儿，他忽然看她：“我确有个不情之请。”

安程赶紧点头，“大人尽管提！”

“我族根血繁衍艰难，如今你既与我族血脉相连，你父亲又有意将你许配与我，不知你如何作想，意下如何？”

安程扯了嘴角干笑两下，“大人英明神武即使没有我，也有无数女子前仆后继。”

她瞥了眼面前人嘴角愈发浓厚的讽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亦仰慕大人许久，只是如今还有伤在身，成亲之事不若再等些时日？”

青隐没有立刻回答，他轻笑了声，过了片刻，才道：“你想等到何时？”

“今年夏至怎么样？”

安程悄悄看了眼少年眉眼，见他眉宇阴霾散了些才堪堪放下心，“那天恰好是我生辰。”

在她看来，定亲同成亲差得远，记忆里季安程似乎并未心悦谁，眼前少年行事为人虽然怪异，但心地委实不坏，加上她当初以季安程的身份也确实帮过他，就算出现隔阂也断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更何况这人长相地位均为人中龙凤，季安程应该可以接受，就算不能，她也给了她一定的缓冲时间。

“不知国师大人觉得如何？”她又小心翼翼问了句。

少年垂眸，几乎无一丝光亮的黑眸闪过一抹极浅淡的讽意，片刻后，他轻笑了笑：“那今日便算我们定下了亲事。”

窗户忽然敞开了些，大雪中有棵枯木慢吞吞地挪动，它藤蔓一伸，桌案上便多了个血色镯子，不知为何，安程觉得那枯木上的绿脸有些古怪，像是欲言又止什么——

青隐慢慢垂下了眼眸，桌案上的镯子似有感应，手甫一挨近，那镯上缠绕的金色铃铛便轻颤了下，看的安程一阵蹙眉，还未问出，手便被握住了，少年的手很凉，眼神更是冷然清湛，带镯子像是带手铐似的，惹得安程心中的紧张与不安猛然放大。

她干笑两声，想缩回手，那镯子上的铃铛却忽然迸出一圈金光，钻进她皮肤里消失不见了。

少年看她，似笑非笑，“既应了我，那今日起，我的灵魂便与你的灵魂结了灵契，从今往后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

安程猛然抬头，错愕三秒后才颤道：“你我的灵魂？”

窗外偷听的小绿虫扑棱翅膀钻进如裂岩般的枯木树皮里，陡然增加的暖意让它心里舒坦许多，它敲了敲魂不守舍的枯木，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成了——”

漫天大雪里传来一阵极重的叹息，“做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