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1 / 2)
“我听冯御说,他从没教过这么没有悟性的弟子,一套最基础的拳法要学半月,飞灵剑法学了整整两个月。”沈雁秋后退一步,将鞭子放回武器架里。
谢星河一怔,唇角微微上扬,“师父你怎会知道?”
“我的徒弟,我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师父已经好久没来了,我方才还以为,师父是嫌弃徒儿,不打算再见徒儿…”他的声音渐渐低落,那双俊秀的眼儿竟蒙上点委屈。
沈雁秋看的好笑,却不回话,谢星河当她默认了,垂下头去,指尖揪着衣裳下摆,低低道:“我知道师父每日都很忙,哪有空来见我,冯师父教导是极好的,师父如果哪一天得闲,再来寻徒儿便好。”
“我本打算让你明日起来此处,由我亲自教导。”此话一出,谢星河蓦然抬眸,又惊又喜,她继续道:“可你既然较为喜欢冯御,那你便继续跟着他习武罢。”
谢星河一慌,焦急解释道:“我不喜欢冯师父,不对,冯师父很好,只是徒儿更喜欢师父。”
他瞧见师父眉眼弯弯,方才察觉是在逗他,本就梗在心口的委屈愈发强烈,竟委屈的别过脸去不愿看她。
那日谢星河回到屋里便把自己关起来,他想起自己在师父面前的狼狈,半是羞窘,半是他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想着想着,总会想起师父笑着注视他的模样。
还有…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陡然心尖一跳。
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谢星河几步跑到院子坐下搓自己没洗的衣服,搓着搓着动作慢下来,小黑从树上朝他扔下一粒小碎石,他却恍然未觉。
他低下头,水面倒映出他青涩的脸,这张脸还未历经风霜,也还未见过凶手的模样。
小黑又掷下一粒碎石落入盆中,水花飞溅满身,他骤然清醒。
今年夏日比去年更炎热,好在沈家四周竹林环绕,较为阴凉,不似外边的酷暑。沈雁秋在竹下纳凉,左右两名侍女扇风,前边是冰镇好的水果。
谢星河就没这么好命了,他在日头下脸晒得通红,汗水从额头滑落,又落入衣领。他的脚稍稍挪动一下,沈雁秋立即看来,不悦道:“不过才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
日光晃得谢星河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咬牙道:“师父,徒儿还能坚持。”
沈雁秋捻起一颗冰镇杨梅递至他嘴前,笑盈盈问:“想不想吃?”
谢星河喉咙微动,情不自禁张开嘴,哪知沈雁秋面色一变:“我让你吃了么?习武之人需克制,忌分神,你连抵御外界诱惑都做不到,又谈何练武?”她还欲骂,谢星河忽然直直朝身后倒下,沈雁秋赶忙扶住他,谢星河还想站起来,断断续续道:“徒儿、徒儿只是觉得…有点晕,还能继续…”
“你别说话。”沈雁秋搂着他到竹林下乘凉,唤人从藏冰处拿些冰袋敷在他额上,谢星河迷迷蒙蒙的,眼前站了两个师父,又好像只有一个。
沈雁秋擦去他脸上的汗水,无奈道:“你身体不适为何不和我说呢?”
谢星河呆呆望着她,只觉师父好温柔。
沈雁秋耐心的把话重复一遍,谢星河偷偷抬眼看她,又低下头去,轻声道:“我怕师父骂我。”
沈雁秋扶额长叹,拿起水果递给他,谢星河这回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吃吗?”
“吃。”
谢星河拿起桃子啃一口,又看沈雁秋一眼,再啃一口,不知是哪里惹到沈雁秋,她突然骂了一声蠢货,谢星河又不动了,动作顿在那里。
“你给我快点吃。”
沈雁秋似乎是真的有点生气,皱眉瞪他。
谢星河不敢多言,继续啃着桃子。他想着师父方才的眼神,桃子的甜意从喉咙蔓至心间,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墨眸染上星点笑意。
沈雁秋无疑是一个极其严格到苛刻的师父,她不允许谢星河犯错,哪怕是一丝错误,谢星河都必须在腿上绑两块石头,从紫金山山底走到山顶。
当他气喘如牛走到山顶时,沈雁秋已立在风雪中等他,那把纸伞会挡在上方,为他挡去霜寒。
偶尔他们坐在山顶看夕阳缓至,眺望在日落余晖下洒满金流的金陵城。
谢星河会想起在村子里的光景,后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连欣赏日落都变成奢侈。
他侧头去看沈雁秋,她恰巧也在看他,眼里倒影着昏黄的辉光,对他莞尔一笑。谢星河分不清美丑,可那一刹那,心跳失序的感觉又如余烬复起,砰砰砰,他心神尽失,那晚一夜难眠。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
转眼已过三年,这三年江湖间有些许的变化,比如哪个门派曾经辉煌百年,却在一夕之间没落,比如哪个门派又多了一对痴男怨女,师徒反目成仇。比如沈家有一门武学,习者可武艺大增。
前两通通和沈家毫无关系,最后一则,难辨真假。
若说没有,怎么十六岁的沈雁秋就能以一杀十?上回她孤身一人外出游历,途中遇见一伙山贼谋财害命,总共二十四名山贼头颅裂开,身上鞭伤深可见骨,死状十分凄惨。
沈雁秋出手狠辣,丧心病狂之事传的满城风雨,那日酒楼议论纷纷,说沈雁秋练邪功走火入魔,有辱沈家百年之名。
一旁正在吃饭的俊公子闻言收敛笑意,身旁的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肩,他忍了再忍,还是出声制止几句。
那人瞄他一眼,又继续说沈雁秋与自己徒弟朝夕相对,不清不楚,指不定已有夫妻之实。他说的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就是谢星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