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 / 2)
裴瑾瑜方才一箭将那面具人的马腿射了个对穿,此时带着满身寒气一步步走到面具人对面。
他面色极冷,手里一把良弓,玄铁的箭头指着面具人的眉心,身侧的纪密与纪柳二人各持着长剑与手里刃迅速地将他围在了中间。
面具人叹了口气,架在阮卿脖颈前的手里剑十分稳定,他用那嘶哑如被火烧的嗓子道:“裴二公子,幸会幸会。今日老夫只想请阮家姑娘与我主人喝个茶,还望裴二公子切莫误会。”
裴瑾瑜箭尖所指处既是面具人的眉心,也是阮卿的额头。他的手也极稳,目光锁定处却见阮卿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头既没有惧怕,也没有惶然,像是相信他一定能从贼人手中将她毫发无损地救回来。
他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救过人,如今指尖绷着这支箭,却像是重若千钧。
纪柳一双眼通红,她初出茅庐就遇到如此败绩,恨不能扑上去将面具人撕成碎布条儿,不由开口嘲讽:“你不过是个贼子,竟还端着气派!”
裴瑾瑜冷声低喝:“闭嘴。”
纪柳满脸不甘地收了话头,就见面具人虽然一动不动地挟持着阮家小姐,语气却十分幸灾乐祸:“还是裴公子讲道理。这么着,老夫知道你们只想救人,裴公子,你将手里的弓折了,你们都退后十步,老夫就将这丫头放了。”
纪密下意识劝裴瑾瑜:“大人,这弓可是……”
他话音未落,就见裴瑾瑜缓缓放下了弦上利箭,抬手将弓往自己膝盖上一折,便是一声沉闷的裂响。
跟了他近十年的良弓就这样被自己的主人亲手折断。
阮卿看着这一幕,她当然也听到了纪密那一声劝阻,那把弓对于裴瑾瑜一定有特殊的意义,但如今,他却为了她毫不犹豫地折了。
面具人笑道:“裴公子是个聪明人,现在你们退后十步。”
裴瑾瑜首先退步,纪柳与纪密二人跟着他一同往后退。
面具人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三个裴家的佼佼者让步,他始终将自己藏在阮卿的身后,此时对方良弓已毁,又相隔十步远,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了。
裴瑾瑜一直目光锁定着他,面具人也毫无畏惧,一手挟着阮卿的肩膀,另一手握着手里剑慢慢地往后退。
阮卿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往后迈步,她即使处于生死之间,本应畏惧惶恐,见到了裴瑾瑜前来,却感到了一点安全感。
她最狼狈的时候都叫他看见了,同样也是他无数次地救她于危险之中。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面具人也渐渐放松了一点绷紧的手臂,他故作好心道:“裴公子,你们若是想要将这小姑娘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就别想着追上老夫,老夫的飞刀可不是吃素的。”
纪柳忍不住咬牙怒喝:“你这厮!”
裴瑾瑜沉默到现在一直没有出声,他既没有怒喝宵小,也没有安慰阮卿,他只是神情冷肃,牢牢注视着纤弱女子身后的人影。
直到面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像是判断自觉能够逃离,毫无预兆地将阮卿一推,如黑夜中的乌鸦一般轻点地面窜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裴瑾瑜甩出了袖中的机关,只见一枚乌黑的小箭直射而出,瞬息之间将那面具人脖颈擦下一串长长的血痕。
“追!”
裴瑾瑜迅速上前将阮卿拉到身后,那面具人踉跄倒地后果然挣扎着掷来了一片飞刀,裴瑾瑜来的太快,他的飞刀并没有扎到阮家小姐的身上,只将将在裴瑾瑜胳膊上拉了一条口子,纪密已经飞身上前将他双臂一卸按在了地上。
阮卿方才一被推开就顿觉不妙,下意识地侧身踉跄了一下,却没想到裴瑾瑜直接冲上来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他很高,也很冷,笼罩着她的阴影像一堵绝对安全的墙,将她紧紧护在里面。
裴瑾瑜握住她的手冰冷,关节苍白青筋尽出,还在细微地颤抖。他牢牢地抓着她纤细的小手,抓得太紧了,都让阮卿察觉出一点痛意。如此紧张的保护姿态,像是怕一不小心又失去了她。
阮卿下意识地抬头,只见裴瑾瑜薄唇死死地抿着,一双眼藏着滔天的执念与未散的怒火,毫不掩饰地锁定着怀里的阮卿,再无一点镇静自若。
阮卿被他的眼神烫到了,她匆忙低头,看着自己与裴瑾瑜的手,心里的情绪如同一股洪流,将她的理智冲得摇摇欲坠。
皇城中池胤雅的玩笑再次回荡在脑海,阮卿方才被人威胁着性命也没落泪,在这一刻却泪落如雨。
阮卿前世一个人走了太久了,甚至不敢与自己真正心悦的人对上一点目光,沉入冰冷的湖水时,她也从未奢望过还能与他再相见。
可是至少在这一刻,阮卿坚定地相信此世的裴瑾瑜也在保护着她,珍视着她,他的眼里都是自己,她终于也能回应他了。
裴瑾瑜见她哭了,才反应到自己还死死抓着她的手,一定让她疼了,连忙放开了她的手退后一步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见阮卿脸上的泪珠仍是不停地往下落,裴瑾瑜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他急忙往外站了一些距离道:“抱歉,我来晚了。”
他还想抬手行个礼,瞥见自己胳膊上还有淌血的口子恐怕会吓到她,不动声色地将胳膊往身后藏了藏。阮卿又是摇摇头,一开口就是泣音:“无事…裴大人今日来救我…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