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断发(1 / 2)
被角轻启,微凉。
枕边一起一伏,才觉一夜未眠。
浅浅合眸,天边已亮了大半,肘边空空如也。
再入眼时,日已高照。
“格格,是不是该起身了?”
床帏摇曳,透过了安茜的身形。
我悻悻地应了声,才支起了身子。
“咦?这是……”
讶异地拾起了榻前锦被下的物什,我恍惚分辨。一旁的丫头早已不耐,撩起了大半的遮挡,眯着眼瞅了半晌,随即掩嘴而乐。
“这物件可金贵了呢!”
我抿了抿嘴。
“是……咱们爷的……断发?”
安茜这才肃然,轻点了头。
登时,我掩口大惊。
“怎会……”
旗人护发甚剧。除往日刮脸清洁,非国丧不得剪发。不然,必收监论处。
“格格以为是怎样?您还别说,我当时也让咱们爷给吓了一跳。”安茜愈说笑意愈浓,哪里还有什么惧色,“咱们爷只说,你们福晋既然舍不得,就是与了她又如何?!”
我垂首望了望早已没了温度的褥席。原来只是为我无意压了他的发缕。
转而嗤笑,不知他到底是傻还是呆。
“怎地也不劝着爷?若是为了这个让人说个长短,让咱们爷吃了亏可怎么是好?!到时候咱们还有什么脸?!”
对我的薄叱,安茜并不以为意,反驳道。
“您以为我没说话呀!可爷说,格格昨夜睡不安稳,好不容易踏实些,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被她堵得一愣,我无奈摇首。
“你这丫头就会在嘴上拿捏我!去,给我递把剪子来!”
安茜撇撇嘴,倒也不多问,手脚麻利。
我挑开了自己的发辫,利落一绞,耳边一声娇呼。
“格格!您这又是闹什么呢!”
挑眉笑谑。
“怎么?怕了?”
安茜一怔,索性梗了梗脖子。
“我怕它个头发丝儿做甚!”
我扑哧一笑,指间穿梭。不过半刻,在一脸惊奇的安茜面前,我得意地晃动着自己的作品。
“怎么样?这叫做情人结。至于它的来处,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我和安茜双双贼笑起来,直把立在门外的宝福儿吓得叫苦连天。
等我收拾停当,才将这情人结系在了腰侧,掩在盘扣缝隙里。
这时,宝福儿才矮身进屋。
“福晋,咱们爷临上朝前,才让近身侍卫阿穆瑚兰大人捎来口信。今晚,何大人抵达京城,让福晋早早准备一下。估摸着就是晚饭间,就到咱们府上。”
我颔首,心中又多了份焦急。
“宝福儿,你再去金先生那里催催吧。也不知南郊的庄子修得如何了?”
“福晋,这个一早金先生就遣人来报了。说是那些框景的雕栏和木材都是打南方运来的现成儿,加上咱们园子本来早先就已经被葛特大人依着咱们爷的意思整修过一番了,再者我们这一阵子也都是随着图纸的改动随着连夜赶工的,所以修起来倒也省了不少时日,昨儿个就已经告成了。南郊那处,周围少数的几个小门小户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只当是哪个员外财主的给自己个儿翻修了个园子的。”
宝福儿嘴里噼里啪啦脆生生的。我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下,不禁欣喜道。
“那还等什么?!吩咐府里的上上下下好好拾掇拾掇,厨房里的师傅要是不济就去归去来向他们掌柜的借人去,怎么着也要整出一桌像模像样的苏州菜来。哦!对了对了!告诉王总管,等晌午这会儿的日头过了,府上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打发府里的几个拜唐把小篮子接过来吧。记住了!万事小心为上,切不可张扬!”
宝福儿哎了一声,转身小跑了出门。安茜一边向他张望着一边捧着个瓷盅迈进了门。
“格格,用药了。才煎好的,趁热快尽了吧。”
眉间有些堵,却不只是为了难忍的呛鼻。
我踌躇再三,才又执杯仰首,喉间溢满酸涩。
“最后一次了。这药以后就不用了……”
安茜闻言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