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入教坊【修】(2 / 2)
“这位便是陈小娘子了,小娘子虽是男装,风貌气韵却远胜常人,果然是个人物!”陈仪真连忙道了个万福:“妾身杭州陈氏,见过秦娘,见过丁使。”
丁仙现双目凌厉如刀,问她道:“雨霖近来唱的几首曲子,可都是陈小娘子所作?”
陈仪真颔首:“正是。”
丁仙现沉声一笑:“那几首曲子都很好,你很有才,雨霖方才唱的那首,诗句可是苏轼所做?你与苏轼是何关系?”
陈仪真道:“家父与苏先生为世交,水光潋滟晴方好四句,正是苏先生为他在正月里所作的《饮湖上初晴后雨》,写的注脚。”
丁仙现连连点头:“我想问你一句,你千里迢迢从杭至今,所图何事?”
陈仪真只笑道:“汴京繁华,远在杭州之上,妾身自小精通音律,愿做一清闲乐师,得闲暇之时,写一写曲子罢了。”
丁仙现和秦娘相视一笑,又道:“想入教坊,可知教坊的起源规矩?”
陈仪真从容道:
“教坊源于先唐,国朝遵循旧制,置教坊,凡四部,分为龟兹部、法曲部、鼓笛部、云韶部;各类执色,依据乐器类别分之,如笛色、筝色、琵琶色数十之种,乐工也因着不同部色而再细分,琵琶一十五人、双韵子、五弦各、筝一十二人、箜篌三人、萧二十一、笙十二人、笛七十人、排乐六十人,至于其他,要等我入教坊后再学了。”
秦娘连连点头:“是个伶俐的人儿!”
丁仙现却道:“不如这样,角落里有琴,我说一首曲子啊,柳三变的《倾杯乐》,皓月初圆那一首,你现改一改罢。”
丁仙现既然要现场考她乐工,陈仪真只得坐下身,沉思片刻道:“《倾杯乐》双调凡一百四字,《乐章集》注宫调第七,那妾身便献丑了。”
她纤纤素手将琴弦拨起,却未用先前《倾杯乐》的大石调,朱唇轻启唱道:
皓月初圆,暮云飘散,分明夜色如晴昼。渐消尽、醺醺残酒。危阁远、凉生襟袖。
追旧事、一饷凭阑久。如何媚容艳态,抵死孤欢偶。朝思暮想,自家空恁添清瘦。
算到头、谁与伸剖。向道我别来,为伊牵系,度岁经年,偷眼觑、也不忍觑花柳。
可惜恁、好景良宵,未曾略展双眉开口。问甚时与你,深怜痛惜还依旧。
陈仪真的声音犹如天籁,琴声空灵,令人心驰神往,再说向宗良进得雅间之中,竟发觉赵顼也在,登时怔了一怔,行礼道:“官家怎也在此?”
“景弼不用多礼,你我郎舅,私下里唤我姐夫便是。”
赵顼和颜悦色:“浅予说你近来常往清平司来,我也过来看看,方才楼下与你说话的小娘子,似于晋卿也相识?”
向宗良点头:“似乎是晋卿的远房表妹,与苏轼也有些渊源。”
此处与丁仙现所在只一窗之隔,陈仪真琴声一响,屋内四人俱为其吸引,赵顼立于窗侧,对面状况瞧得一清二楚,饶是他见多识广,似陈仪真这般眉目灵气十足,又款款有致的人儿,即便身着男装,初见时亦觉惊艳,对向宗良道:
“真是好一个美人,景弼,她是你的意中之人么?”
“是。”
向宗良下意识答完,又道:“也不算是,萍水相逢罢了。”
赵浅予闻言,心下蓦地失望,见赵顼双目瞧着自己,连忙道:“看我做什么?”
赵顼轻叹了口气:“景弼啊,你可是又要让浅予难受了。”
“大哥!”
他不说还好,自己心事骤然被赵顼捅破,赵浅予只觉得甚是无颜,起身跑开了去,赵顼连忙对向宗良道:
“还不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