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宣德门【修】(1 / 2)
阎守懃环视周遭半响,也不见赵颢身影,赵顼一时心急,连忙命宠臣李评去寻。李评大意不得,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才见离了老远,两个翩然出尘的人儿在一起谈笑风生,红衣恣意洒脱,白衣少年俊逸,正是赵颢与皇后内弟向宗良,李评与向宗良私交颇密,见状轻咳了一声,对二人说明来意,听闻天子有请,赵颢与向宗良一并到了御驾之前,赵颢浑然不觉道:
“怎的了?”
赵顼冷笑一声,也不点破,道:“你倒是清闲的很,连前面如何聒噪都不晓得么?”
赵颢的笑容犹如春风:“听说张都知把王相公拦下来了?”
赵顼:“二哥怎么看?”
赵颢:“那臣弟可要谢谢景弼,毕竟我也骑马入了宣德门,只不过有些事情要问景弼,故先走了,大哥,张都知身后是太皇太后,可不大好得罪啊。”
太皇太后曹氏是仁宗的皇后,仁宗无嗣,传位给侄儿赵曙,也便是先帝,之后才是赵顼子继父位做了官家,太皇太后的身份自然在朝中非同寻常,岐王这话说得在理,赵顼沉着脸道:
“二哥你呀,你等着开封府治你罪吧!”
赵颢只道:“即使如此,那臣弟可要先行请陛下开恩了!”
赵顼连叹了几声气,领着百官上了宣德门,当晚的事便这样暂且搁置下来,百姓们看在眼中的,仍然是一幅君臣上下一心,其乐融融的景象。
天子赵顼二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他自小恪守礼法,尊师重道,做事又极有主见,与王安石一并立于城门之上,心下不由觉得这清平盛世,皆是由他君臣二人一并缔造出来。向皇后与妃嫔命妇在侧楼听乐,想起岐王方才拿她弟弟做挡箭牌,心下便不由得烦躁,嘱咐秋桐转告向宗良,离岐王赵颢远些的好。
赵顼坐在宣德门城楼前,与众臣子一并观赏教坊选送的歌舞曲目,颇有些心不在焉,李评作为除王安石之外,当朝天子的第一宠臣,自然摸透了官家心思,叹息道:
“年年岁岁都是这些曲调,也就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爱听,官家您瞧,长公主都在椅子上睡着了,教坊也不知推陈出新,换个新意。”
大宋立国近百年,从来都不缺风流人物,可自从司马光退居西京,苏轼出知杭州,近几年的汴京虽说新法实施如火如荼,可在诗词曲赋上却少了许多韵味,赵顼点头道:
“是该物色些新的曲目,这些东西我都听腻了,何况是浅予?”
他远远望着,舒国长公主赵浅予果然是百无聊赖,在椅子上打起了盹儿,忽而问李评道:
“苏轼近来可有新诗或词?”
“有吧。”
李评答道:“好像有一首《饮湖上初晴后雨》。”
苏轼苏子瞻的大名,整个朝中无人不知,熙宁二年之时,苏轼因着上书谈论新法弊病,惹怒了当朝宰相王安石,又遭御史谢景在天子面前说了一番过失,这才不得已请求出京,被派往杭州任通判之职。苏轼以太常博士直史馆之名知杭州,如今已是四年有余,虽说与赵顼和新党政见不和,赵顼却着实爱其才华,遂追问道:
“是首什么诗?”
李评连连摊手:“这官家得去问王晋卿,苏轼一有诗词,汴京城里必是晋卿先知,臣也是听晋卿说的,实情如何,便不知了。”
汴京城这一辈世家子弟中,李评、向宗良与王诜,乃是最优秀的三个,只是李评为太宗皇帝万寿公主之孙、太子少保李端愿之子,被封荣州刺史,向宗良作为皇后内弟,被封秀州刺史,皆是皇家贵戚,唯有王诜一人,少年时便以才名扬于汴京,不过二十二岁,便与苏轼这等风雅之士相交,汴京文人墨客,无不争相与这少年才俊相交。
赵顼本想叫王诜来一问诗词,却从李评口中得知,王诜今日偶感风寒,连夜宴也未出席,李评素喜嚼人舌根,低声道:“其实听景弼说,晋卿有个表妹从杭州来,他亲自接风去了。”
赵顼对苏轼诗文的好奇心被无奈浇灭,只好继续赏乐听曲。向宗良则一身素色长衣,手捧一盏碧玉酒杯,独自倚在围栏上,对着玉盘似的明月饮酒,远远望着,犹如月下谪仙一般,赵颢正到处找向宗良,一见此景,不由道:
“好一个玉树临风向衙内!”向宗良递与他一杯酒,宣德门之事,明眼人皆看出张茂则早有准备,张茂则敢对王安石发难,背后必有太皇太后支撑,赵颢在关键时刻消失地太巧,很难说不是有意为之,遂浅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