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魔魅罹落（2 / 2）
罹落掌控着木子杞的身体，突然攀了上来，薄唇轻触，吻在了九湮的伤口上。他闭上眼睛，将那团灼气吸入口中，露出了惬意舒畅的表情。
随着灼气的消失，九湮肩上的伤口转瞬愈合。他将耳朵轻轻地贴在她的背上，想去聆听她的心跳，可那里空荡荡的，唯有一片孤独悲哀的死寂。
罹落眼中红光乍现，细长的手臂突如刀锋一般，狠狠地扎进了九湮的后背，又从她的胸前贯穿而出。
鲜血溅在晶门上，猝然破裂，有风从缝隙中涌入，在九湮心口的窟窿里呼呼作响……
罹落抽回手，看着她空荡荡的身体，眼中隐有癫狂之意：“小九儿，你的心呢？”
“咳咳……”九湮像一片枯叶般被他扔在地上，咳出几口血来。她虽疼得颤抖，却奈何罹落正占着木子杞的身体，不好强行镇压，只能不动声色地忍了下来，道，“烛龙之心可化形为天下万物。她早已成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又如何能知？”
罹落面色一沉，阴郁片刻，突然弯下腰来挑起她的下巴，勾了勾唇道：“罢了，终归那颗心里装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不要也罢。你每万年孕育一颗心脏，我要你接下来的心里，只能有我！”
“可以啊！”九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答应得爽快，“但我一定，是在缅怀你。”言罢，突然一掌拍在了他的眉心上。
罹落猝不及防，被她掌中打出的神印捆缚在原地，目光挣扎变幻着，周身的血气明显有所压制。
“九湮……”他突然用哀求的语气唤她，表情极为痛苦。
少年似在挣扎，青涩的脸庞上有着与气质不符的魔性，却仿佛魅惑天成，有着十方大荒间最为致命的吸引力。九湮怔怔看着这张属于木子杞的容颜，指间一颤，气息微乱，罹落已然冲出桎梏，出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个旋身带飞起来，压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他一计得逞，眼中阴鸷更甚：“怎么，你运起的这道封印之力只有三成，是怕伤到这个卑微的身体吗？想不到，你还挺在乎他的……”
“在乎？”九湮冷笑，“不过是有所亏欠！罹落，你的存在，该是我的罪过，不应由无辜之人承担。”
“无辜之人？生而为罪，这大荒里没有什么是无辜的！”罹落伸手抚过她的眉眼，神色哀伤，“九儿，我虽沉睡在他的身体里，却能感知到你们的一切。那昆仑的小子总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叫我恨不得挖去他的双目，还有长留的那个臭虫，竟胆敢哄骗着抱了你，当然……还有你！你这双手，总是屈尊纡贵地来触碰木子杞这个卑微的身体……哦，对了，我险些忘了，方才你好似对他说过，要与他一起联手毁掉我，是吗？”他说到这里，眼中仿佛蕴藏着压制不住的滔天烈焰，手指也终于滑过了她的脸颊，停在白皙的脖颈上，微微用力……
“罹落，你早该消失了。”九湮平静道。
“是吗……”他有些出了神，对她轻勾唇角，好似在笑，又好似在哭，“你真的舍得吗？我的……好妹妹！”
“闭嘴！不许你这么叫我！”九湮双目血红，瞬间大怒。
……
远处的茶亭里，笙箫还捧着青杯，在那里滔滔不绝。
“卿公子，我家阿九向来说话直，您可千万别介意，她是这大荒里最好的姑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话直？”姑射卿无奈地摇头。该说是直率？还是狂妄呢？那般性子，他倒是平生第一次见得。
“嗯嗯！”笙箫连连点头，余光瞥见月半在一旁坐立不安，还探着脑袋急躁地嗅着什么。她上手就是重重的一拍，“半半，你为什么像个憋着粑粑的小狗一样扭来扭去的？”
“半吊子！”月半抱头，“你以后再也不许去听人族的先生说书了，讲话越来越没水准了！”
“关说书先生什么事儿？你就不能像我一样，端庄文雅地坐着吗？”
“坐不住！”月半大声回嘴，“笨死了，你快感知一下！我觉得阿九那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这周围的气息完全变了！”
“阿九怎么了？”笙箫惊得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冰穹破裂的巨大声响。
姑射卿也立刻站了起来，凝神道：“是九姑娘的房间！”
“果然不对！”月半身形一动，已化出了巨大的神兽原型。他叼起笙箫放在背上，腾空一跃，转瞬消失在姑射卿面前。
姑射卿：“……”
……
两人赶到九湮那里时，晶门已碎了一地。九湮正抱着木子杞坐在地上，两人均是满身的伤痕。
更加可怕的是，木子杞的眉心正流转着一团黑气。他浑身抽搐着，痛苦万分，那股慑人的力量正在他体内疯狂叫嚣着，已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之极。
九湮握着他的手，将源源不断的神力传入他的体内，试图压制那股力量，可效果却微乎甚微。
“阿九，出什么事了？”笙箫从月半的背上滑下来，匆忙跑过去，还没碰到九湮，已被月半一尾巴卷了回来。
“别碰她！”月半一改往日轻佻，眸光冷峻的可怕。
笙箫见他也这般严肃，紧张得手足无措：“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九湮抬头：“笙箫，你来的正好，可随身携带了玉骨埙？”
“带了带了！”笙箫连忙从袖中摸出一支骨埙，举了起来。
“好！奏曲，制幻，助我压制罹落！”九湮急道。
“罹罹罹落！？”笙箫惊得舌头都险些打了结。
“快！”九湮已然起身开始布阵，又强调道，“奏《九歌》。”
笙箫看了木子杞一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将埙抵在了唇边。
埙声响起的刹那，空气微滞，天地都仿佛被隔绝了。
姑射卿匆匆赶来，却被埙声设下的无形结界阻挡在外。
九湮凝神微动，素手如莲，从笙箫的音波中分别拈出了宫、商、角、徵、羽五道封印，依次打在木子杞身上，口中念念有词：“宫为长夏，属土主化；商为秋音，属金主收；角为春音，属木主生；徵为夏音，属火主长；羽为冬音，属水主藏。天下万物，皆出五行，今借瑶姬圣音，化此诛邪魔心，封！”
随着最后一道封印的落下，笙箫的音节也戛然而止。结界消失，她虚弱地后退了几步，正巧跌在了姑射卿怀里。
九湮上前，看木子舒展眉目，身上血气已褪，终于舒一口气：“果真有用。”她转身解释道，“乐由心声。笙箫，你的空灵之音能暂时压制他。”
“哦……”笙箫半知半解地点点头，看九湮衣衫残破，细白的肌肤上露出几道显眼的血痕，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凌虐美感。她立刻回身捂住了姑射卿的眼睛，气鼓鼓道，“哎呀！闭眼！不准你看我家阿九！”
姑射卿拿下她的手，九湮已捏了个诀，换了一身红衣。她上前道：“卿公子，损坏的房屋我稍后自会修复，眼下我等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怕是要让你避一避了。”
姑射卿点点头，还未说话，眼前红芒突闪，他脚下一空，已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强行送到了远处的别院里。
姑射卿一脸无语。
他好像在自己的府邸里，被人下了逐客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