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桜城公子(2 / 2)
“是吗……”姑射昭笑了笑,此时一阵海风拂过,她耳边的两缕黑发微微晃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脸庞浮现出了一抹娇俏的绯红,低语道,“姑射卿……”
她正兀自想着,手中的权杖却突然亮起了幽光,前方的视线里,一艘大船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姑射海岸冲了过来。
姑射昭立刻皱起了眉头。
“备战!”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姑射海岸全军戒备。
“国师大人,只是一艘普通的客船罢了,你太过紧张了。”
身后一阵轻飘飘的传音之声,瞬间就化解了岸边焦灼的气氛。众人寻声而望,不远处桜花飘落,几只蝴蝶流连飞舞着,倏地化成了窈窕的仕女,从身后引出了一顶轿子。那轿子秀雅别致,顶端还坠着两串缨络流苏,透过淡色的绉纱帘幕,隐隐可见一男子正在轿中微微斜靠。
“国师,久等了。”
轿子停在姑射昭面前,纱帘微微掀起,众人仅见来人袖口绣着似幻非真的桜花,却无人窥到他容颜的一角。
“卿公子向来如此,此刻又何须客套。”姑射昭收起权杖,点头笑了笑,似乎对这轿中的男子十分尊敬。
“半半,要不你自己走吧,我实在是抱不动啦!”
对面,九湮等人也终于下了船。笙箫正抱着月半朝前走着,突然吸了吸鼻子:“咦?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香啊!”
“半吊子,你饿了?”月半在她怀里翻了个身。
“才没有!这不是好吃的东西,是一种很香的气味,你没有闻到嘛?”
“你说的这个香气,莫非是本尊腹中不适时释放的那种气体?”
“那是什么?”笙箫歪头一想,黑了脸,“半半……我打死你哦!”
姑射昭盯着轿帘,脸上起了疑色。
她注意到,随着身后女子传来的声音,轿子里的人影似乎猛地僵住了,甚至连他身旁的抬轿仕女都受到他情绪的影响,化作蝴蝶散在了他的纱帘外面。
姑射昭带着敌意转过身去,还未看清来人,手中的权杖突然传来了一阵铮鸣,似乎在猛烈地提醒着她什么。她的视线终于被红伞下坐着羽车的少年深深吸引了。
素闻陵鱼容貌虽美,但是破身化形却是极为不易的,稍有差池,都可导致下身瘫痪,且终身不得再重回海中,而有些更为严重的,还会有生命危险。
如今海上陵鱼肆虐,这几人又乘快船而来,其身份不明,绝非常人。
九湮注意到姑射昭的视线,压低了手中的红伞,将木子杞完完全全的罩了起来。那姑射昭便又把目光焦在了笙箫脸上,却没想到比她更为急切的,却是姑射卿。
他听到她的声音,再也按耐不住了,抬手掀开轿帘,急切地走了出来。
而在场的所有官女侍从,也无不倒吸了一口气。
卿公子竟然出来了?
这个举国上下人人敬仰的公子,一直都是姑射神祗般的存在。传言他身上蕴藏着上古神力,功法绝伦,却历来不谋官职,不受薪俸,落得淡泊闲远,心境高雅。而他本人身份尊崇,不仅是姑射昭的授命恩师,更是当今国主都不敢得罪的人。
这样的人,向来极少在世人面前显露容颜。
而此刻他走出纱帘,来到众人面前,身上仅罩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除了衣角绣着的落桜外,浑身上下再无他物,而无论他穿得多么简单,又均盖不住他眉眼间的出尘风采……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举一动皆可摇撼远山秀水。
姑射卿注视着远处的少女,收起了手中的羽扇,神色似雪月云雾般深不可测。
竟然……真的是她!
姑射昭注意到他的失态,脸色阴沉。
而不远处,笙箫也终于注意到了面前的姑射卿,她看着他,只觉得他相貌生得极好,便直愣愣地盯着。
姑射卿勾唇一笑,笙箫只觉眼前一片虚恍,像是风吹落桜,绮丽多姿,心底只剩下一片潮湿的香气。
真是个漂亮的人啊。想不到,姑射还有这等人物。
不过眼下她更在乎的,还是这风里的香气。
浅淡的,清甜的,让人嗅着,会情不自禁地慵懒起来,十分惬意。
笙箫闭上眼睛,静静地嗅着,动作极轻,好似怕惊扰到这若有似无的气味。
这味道很熟悉,可她一时却想不起来……
笙箫缓缓睁开眼睛,随手将怀中的白月半扔了出去,走到姑射卿面前。她的表情有些迟疑,眼神却笃定地惊人:“你身上有香气。”
姑射卿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愣了片刻,以扇掩口,折扇下的嘴角勾起笑意。
“是吗?”
“是的,而且这味道,我认识。”笙箫点了点头,凑上去轻嗅,整个人都快要趴到姑射卿身上去了,“是海藻嘛?不对不对这不是海里的味道,是桃子喽,嗯?也不对……这是……”
“桜。”姑射卿俯下身,在她耳畔放低了声音,“姑娘,这是桜啊。”
他温柔的声线拂过她耳鬓的发丝,在她的心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像白纸上划过的水痕一般,被她转瞬抛入了脑后。
“桜?”笙箫对上他的眼眸,莞尔一笑,“没错呢,是桜花的味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就给忘了呢。”
姑射卿垂眸,似乎有些失落:“姑娘忘的,只是桜吗?”
“嗯?还有什么吗?”
“尔等放肆!”一旁的姑射昭早就皱起了眉头,快步上前推开了笙箫,挡在姑射卿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笙箫还没说话,白月半已大叫出声:“哇,好你个坏丫头,竟敢摔了本尊!”他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摔坏了本尊的肉垫垫,你赔得起吗?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妖物?”姑射昭看到肉球会说话,立刻祭出了权杖。
“什么?妖物?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本尊若是妖物,你们整个姑射都不够死的呢。本尊可是神……唔唔唔……”
月半话没说完,笙箫已经冲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哈哈哈见笑了见笑了,这是我的灵宠。”
“回答我的问题!”姑射昭咄咄逼问,“尔等究竟是何人?从何处而来?入我姑射有何图谋?不交代清楚休想入城!”
“你干嘛这么凶!”笙箫被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弄得极为不适,一向与人和善的她也生出了恼意,随手指了指岸边的客船,“喏,看到了吗?我们从天毒坐船来的!”
“胡说!近月来海上妖物肆虐,出海船只皆有去无回,你们又如何能逃过那海妖的袭击?”
“好了好了!”笙箫不想与人争执,“区区小妖,我早已将她降服,你们以后大可放心出海。”
“就凭你?”姑射昭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神态轻蔑,“口出狂言!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擅自擅入我姑射国土,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可笑。”
“黄毛丫头?”笙箫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半晌无语。
“姑娘,我当你祖宗都显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