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1 / 2)
文子川攻进哈尔和林被俘虏一事,李文炳并未如实告之文乾曜,一方面李文炳是为了稳住他的心绪,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颉利可汗亲自来牵制住他,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一手好算盘被打得明明白白。
颉利眯了眯眼,双唇勾出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如今局势已完全掌控在他的手上,就算文乾曜再怎么忠心耿耿也无济于事,只要凭着自己手上的这一张王牌,分分钟能让他文乾曜对自己低眉顺眼,再不敢嚣张放肆。
生来就甩不掉张狂的颉利,有着狼性的自信狂傲,尽管现今早已被小人利用,他却依旧浑然不自知。
此时的文乾曜也万万没有想到颉利会盯上自己,不过,他先前从未对左朝有过异心,《开皇律》内第三篇第四十五条记载得清清楚楚,勾结突厥乃是死罪。天子尚在,严律重刑尚在,他又怎会弃家叛国。
勾结蕃夷谋反的事情他不会做,以全族人性命做赌注的事情他更不会做。
“文丞相,你可知前日哈尔和林来了谁?”颉利微挑眼梢,与文乾曜擦肩而过,走向了他身后的座椅。
文乾曜不屑,道:“突厥的事,与我何干?”
颉利冷笑一声俯身坐下,双手慵懒搭着肩上的紫貂裘皮,手指不断地摩挲。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文乾曜为了自家公子求饶的样子。
“来人,把这位贵客给本王‘请’上来。”命令的口气被刻意拖长,话中无不充满着讽刺的意味。
文乾曜紧皱着眉,虽已让李文炳前去打探,但却并无收获,而如今颉利特地提出此人,神色之中还时不时透着一股得意之色,他心里便愈发纳闷。
带上来的人,究竟会是谁?
营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若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分辨出其中有拖动铁链发出的哗啦声。
文乾曜朝帐外看去,一眼就瞧见了被几个突厥兵扣住的文子川,只见他乌发凌乱,衣襟上血迹斑斑,一双赤黑色的眼珠四周布满血丝,嘴角的血迹还尚未干去,面颊上新的伤口正止不住地流血。
父子俩四目相对,顷刻间,文乾曜怒火中烧,不过迫于时局,他只能忍下这口恶气,想罢,怒火化作了紧握的拳头,被文乾曜捏得咔嚓作响。
“不知丞相认得这贵宾否?”还没等文乾曜开口,颉利就先问了一句,他背靠座椅,半开着眼悠然自得。
“本王听说,此人与你渊源甚深啊。”
文乾曜已经看穿颉利的目的,很明显,是想用文子川牵制住他,然后趁机威胁,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
此计甚是阴毒,文乾曜诧异,向来粗野豪放的突厥人竟也如此阴辣狡诈,想罢,他移动目光再看向另一边的李文炳,对比之下,好似颉利要比眼前这个小人还不是个东西。
良久,文乾曜对上他棕色的双眸,凌厉问:“你想如何?”
“并不会为难文丞相。”听见文乾曜的反问后,颉利正襟危坐,郑重道,“只需文丞相与我为友,然后再写一封信物当作凭证,令公子我自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文乾曜沉默不语,现今子川落于贼手,能救他的人只有自己,如果不顺从颉利的安排,子川与他的性命恐怕值得堪忧。
文乾曜抬眼望向文子川,却发现文子川也正看着自己,不过,那孩子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奈何纱布堵着了嘴,文子川只好睁着惊恐的大眼,拼命朝他摇头。
文乾曜转身不忍心再看他,片刻后,他下了决心。
“拿笔墨。”
“好。”颉利给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人速速取来了笔墨,接着摊开一张白纸呈在文乾曜身前的案上。
颉利正色道:“请吧,文丞相。”
文乾曜俯身拿起笔,却发觉手中的笔从未如今日这么沉重,他紧抿嘴唇,左手紧攥着的掌心已被手指的挤压勒出一道血痕。
犹豫,再犹豫,终于墨染素笺,整个过程中,文乾曜几乎是闭上双眼一气呵成,心乱如麻的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交易。
过了一会儿,见文乾曜收笔,边上的仆从趁他不备,立马从案上抽走了信笺递到了颉利的手里。
“作甚!”文乾曜见信笺当即被颉利夺去,整张脸气得发抖。
“文丞相。”颉利打断他,继而他瞥了眼浑身是血的文子川,淡然答,“现在你与本王同是一个阵营,今后还得相互合作,什么为人处世之道,应该不用本王再教教你了吧?”说罢,他起身理了理衣襟,准备离开。
一旁的仆从还有那几个突厥兵皆跟着他出去,一同走的还有被拷着的文子川,文乾曜骇然大惊,立马冲上前去,质问道:“你为何还不放他?”
“本王有说过要放了他吗?本王并未说过不能带走他。”颉利回头,轻蔑的笑了一声,“文丞相尽管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本王自然不会伤他。”
“卑鄙无耻!”文乾曜眼里闪着火星子,他额上青筋暴起,万目睚眦,宛若一头被搅扰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