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自请离开(1 / 2)
被母亲身边的许妈妈带走时,江明心万念俱灰,恍惚间觉得天都塌了。
她打小聪慧,心思缜密,只要定了目标,从来不曾失手。今次做下这等事,她自然慌过怕过犹豫过,也设想过败露的后果,却没料到,现实远比计划的还要糟糕百倍。
最先发现的,居然是镇南王世子,她的未婚夫。
双手不停绞着帕子,她脸色惨白,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头次生出绝望的感觉。
不过,江明心毕竟是江明心,如果只会绝望,这些年来早便被梦吓死了。
跨进花厅时,她已经恢复了镇定,步履举止稳健从容,除了脸色微微发白外,几乎与平日无异。
看到她这模样,上座的杨氏眉目舒展,暗暗松了口气。哪知,不等她开口,明心忽然“扑通”跪了下来——
“女儿不孝!”
以额触地弓起腰背,她的姿态虔诚而卑微:“既然世子已经知晓,明心无话可说。此事乃我一人所为,只求你放过父母,莫让我之丑事污了他们的清誉。”
“啪”,江存思的手腕一抖,热茶翻倒,洒了满身;杨氏则失态的起立,下一瞬又无力的跌坐回去,带得椅子逆行,发出“刺啦”的噪音。
相比之下,表情漠然的萧逸就显得格外冷静。
慢条斯理敲打着桌面,他沉吟一瞬:“把这过程详细说一说。”
“是我勾引的江小姐!”程许虚弱的直起身子,抢先出声:“两个月前,我头次遇到明心,对她一见钟情,之后写诗作画,使出百般手段勾得她青眼相加,还特地借着苦读的由头,住进皇觉寺,以方便继续纠缠——世子,您且怪罪我罢,这事全与他人无干!”
肩颈微颤,明心死死闭着眼,耳听他气喘嘶哑的强辩,险些没有掉下泪来。
程许,她是真的对不起程许。她毁了他的才华,毁了他的前程,毁了他的一辈子。
陆长安说的没错,自私凉薄如她,根本配不上这份深情。即便此刻此时,她想的仍是如何利用他来挣脱困境——
漫不经心点点头,萧逸冷眼瞧着江明心似是哭泣的颤抖,清淡的扯扯唇角:“江小姐,你呢?”
深吸口气抬起头,明心敛起所有情绪,空茫道:“他说的都是假话,世子千万莫被欺瞒。是我仰慕其才华,借着请教的名义接触引诱,见他躲去皇觉寺,又打着还愿的旗号追过去……”
垂下脑袋避开杨氏痛悔的眼神,她的声音低弱不堪:“起初,他躲着我,后来多亏了……”
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她顿了嘴,僵硬的结束:“总之,就是如此。”
萧逸闻此扬起眉,盯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意味深长;杨氏脑子一转,却是疾言厉色:“哪个黑心的蛊惑了你?!”
是了,自家女儿久居深闺,一向温良,怎会干出这起没脸的事?
——定是被人算计的!
终于找到了合理解释,杨氏心中一宽,继而却愈加愤恨:“乖女儿,你别怕,尽管说出实话来,自有爹娘替你做主!”
“我……”明心缩缩脖子,明显的纠结后,断然否认:“没人蛊惑我,娘你别问了!”边说着边不停摇头,好似逃避什么似的。
见她这样子,杨氏更加笃定,就连江存思也皱起了眉:“明心,你已大错特错,万不能再行包庇隐瞒——那人到底是谁?”
“她……”
怯怯的偷觑众人表情,冷不防对上萧逸仿佛知晓一切的嘲讽眸子,江明心悚然一惊,原本打算酝酿一会儿再说的话也全部吐了出来:“是陆长安!”
似有惊雷无声的劈在耳畔,杨氏面上血色顿失,重重靠到椅背上,发出了“砰”的闷响。
长安走到花厅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满室惨淡。
念起杨氏对自己的诸多照拂,她抿抿唇,蓦地生出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陆长安!”
一眼瞧到她默然垂首的身影,杨氏急促的大口喘息着,踉踉跄跄站起来:“你说,明心所言……可否属实?!”
一个是女儿,一个是一见如故的密友,她的语气很是复杂,其中酸涩显而易见。
双手缓缓握拢,长安举步跨过门槛,面容平静,无波无澜。
此种态度无异于默认,杨氏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一时居然有些窒息。
“娘!”
明心大恸,程许也猛地瞪大了眼;萧逸在旁冷淡的瞧着,还是江存思反应最快,又是捋胸口又是掐人中,这才使得夫人渐渐缓和过来。
“都是你!”
狠狠盯紧她,江明心的目光悲痛而阴沉:“枉我母亲如此待你,陆长安——你实在太差劲了!”
“明心……”
低低唤她一声,程许皱皱眉,想要阻止,却又有些犹豫。
人皆有私,他也不例外。他本不想牵扯陆姑娘,可如果她当真被卷进来,明心……她能不能就少受些惩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