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九重阙外满目荒(1 / 2)
一觉醒来,君臣二人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的亲密,“床头打架床尾和”,古人诚不欺我(别信)。只是赵承心中翻涌的欲念愈发地压不住了——此夜之后,他似乎连稍微保持距离的魄力都没了。
而纪桓对他们又恢复了亲密无间的关系则非常满意。
好在,赵承最近忙着削藩的事,的确没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让他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自虐地让自己更加忙了。果然有许多人反对削藩,理由繁多,不过赵承一个都不想理。
“长卿,你说我怎么才能让那帮老家伙闭嘴呢?”宣室殿里,赵承心塞地揉着太阳穴抱怨道。
纪桓从他面前摞成山的简牍中勉强探出一个头来,言简意赅地说道:“要以理服人。”
赵承最近终于找到了满足欲望与保持距离之间的平衡点——他开始强迫纪桓为他分担越来越多的东西,两个人常常一起忙到深夜累成狗,什么不合适的绮念全都不复存在了。在连基本的休息都无法保证的时候,别说相拥而眠,就是裸裎相对的刺激都有限。
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好歹……拖得一时算一时吧。
赵承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理?我倒是想讲理,他们能听吗?那些老家伙,脑子里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浆糊,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老到听不懂别人的话了!”
其实这倒也不尽然。老臣只是观念根深蒂固,不容易改变罢了。前世赵承削藩之时已然羽翼丰满,朝中要员皆是他一手培养的,根本不会跟他唱反调。当时只有纪桓跳出来反对,也终未改变什么。可是如今,他尚且稚嫩,虽然平阳之事很是立了回威,但是要让所有人臣服,还远远不够。
况且以德服人只对君子有用,对某些人来说,德行和能力都不及拳头来得有用。
可是不削藩,他的拳头永远都硬不了。
赵承自己发了会愁,又听纪桓说道:“其实宋公有句话说得倒是没错,削藩一事毫无道理,必将引起宗室不满。到时候若是手握重兵的诸侯王们联合起来向长安发难,恐怕难以抵挡。”
赵承点了点头:“所以我也说了要‘徐徐图之’啊,可是有的人就是听不见!”
纪桓暂且放下手里的事,拖着下巴想了想:“不,臣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有个由头,会更容易服人。”
“由头?”赵承疑惑地问道。
“嗯,由头。”纪桓道:“比如,某些令人信服或者恐慌的东西,都可以。”
连日的操劳终于让赵承生病了。病来如山倒,对不常生病的赵承来说尤甚。太医说,天子这病得静养,尤其不能思虑过重。因此赵承干脆往温室殿里一躺,而已经退隐长乐宫不问世事的纪太后,则不得不再次出门替他主持政局。
“快一点,快一点,要不今天要露宿荒野了!”夕阳西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长安城一路向东驶去。
驾车的是个稳重的中年男子,他无所谓地答道:“公子别慌,就算赶不到驿馆,前头也有村庄可以休息。”
车中就此没了声息。
中年人无声地笑了笑,手中的马鞭挥舞得更加畅快了。
车子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上不少,足够两个人坐得很舒服;不过如果其中一人在熟睡的话,那就不一定了。车里的装饰简洁但是舒适,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占据了大部分地方,睡得人事不知,而另一个英挺的少年则被挤在一个逼仄的角落里,但是神色却是愉悦的。
那驾车的中年人说到做到,果真把车赶进了一个村庄,并在一个看起来异常简陋的逆旅前停了下来。少年透过车窗看了看他们今晚的住地,不禁牙疼地问道:“卿真的确定这个地方有人住?”
中年男子耸耸肩,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在长安这条道上来往的时候,经常在这住,被褥很舒服,饭菜也很实在。”
少年:“……”
然而他看了看夜色,好像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少年只得无奈地下了车,并把那犹自昏睡的青年一并抱了下来。
小小逆旅并没有几间房子,少年将昏睡的人安顿好后,站在门口观察了院子一圈,而后忍不住对中年人说道:“伯远,有吃的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平民一日只有两餐,诸侯都没有吃宵夜的资格,陛下以为这是未央宫呢?”
那少年正是托病不朝的赵承,此番正要往中山国去。他细细安排了路程,暗中有百里挑一的侍卫随行保护,并带了一个武艺超群经验丰富的游侠姚路在身旁。
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可是纪桓跪地死谏,说什么都不让他出门。最后赵承不得已,找太医要了副药,这才把纪桓弄晕了带出长安。
姚路道:“明日一早这药效就该过了,您还是想想该怎么对贞阳侯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