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从卫生间出来，在水龙头下面反复冲洗自己的双手。我双眼紧盯手掌的纹路，甚至到了忘我的地步，旁边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一个人，我抬起头来看向镜子，正是刚刚还在房间里的顾安宁。她没转头看我，只是盯着镜子，看上去犹豫很久，最后还是说：“我看到你刚刚对禾风他们那样的态度不是很好。但你别鄙视她，她不容易的。”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鄙视她，只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没习惯而已。”

“这些人也真是的，带你一个小姑娘来这里。”她说着说着捂住嘴，小心翼翼道，“你别告诉他们我说过这些啊。”

我被她逗笑了，想这个女生怎么好像和我的同学一样的性格。要知道，我们可还是初中生啊。

我们一起走回包厢，顾安宁乘着走路的间隙，对我说：“禾风他们家还有个生病的弟弟，所以她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赚钱了。刚刚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因为这些客人有钱，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好几万而已。”

“可是沈赋他们也不是什么富豪啊？”我特别疑惑的问她，看到顾安宁立马哽了一下，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可置信地反问我：“什么？”

还没等我再回话，包厢便已经到了。我们谁都不再说话，推开门，看见另外一个女人早已离开，沈赋和何忍在说些什么。沈赋的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在我进来的时候匆匆看我一眼，转过头来小声的说了最后几句话，拉我站起来，说：“我们先走了？”

何忍点头。

我跟在沈赋旁边离开，在门关上的前一刻最后转头看了一眼包厢里面，瞥到顾安宁低下头来和何忍接吻的样子，脖颈交缠，好像一对璧人。

等我再回过头，便看到沈赋微微弯下腰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的一张脸。我像被抓包一样尴尬的无地自容，眼睛左瞧右瞧，就是不看向他。

“你看够了吗？”他问我，没等我回答，又说：“那正好给你提前上一课。我问你，你在看到今天他们在聚会时候的表现之前，是不是觉得他们人都特别好啊？”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看到之后呢？”

“觉得好乱啊。”我说，发自肺腑。

“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一课了，”沈赋身上还带着香烟和红酒混在一起的气息，走起路来的步伐倒很稳健，让我踉踉跄跄的小跑才能跟上，“你听着，那些伪善的面孔只是他们用来蛊惑你的伪装而已。只要你上了当，喜欢上了全天下里任何一个男人，他们的尾巴立马就会翘起来，变成刚刚你看到的那副德性。”

我消化了很久，问道：“那难道就不谈恋爱了吗？”

“你尽管谈啊，”沈赋无所谓的说，“只要记住，千万不要喜欢上就好。”

“那你也是这样的人吗？”问题问出之后，我就懊悔的咬舌，觉得他当然是这样的人，居然还用再问一遍，浪费口舌。

沈赋听到我这个问题，残忍的笑笑，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当然不能例外。”

因为沈赋喝了酒，饭店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一位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家。我和沈赋并排坐在后座上。车缓缓发动。起初，沈赋还只是撑着脑袋看向窗外。后来，他的头便慢慢垂下来。没过半响，我的右肩上便觉得沉甸甸的——是沈赋歪了身子靠在我的肩上。他的头毛绒绒的，蹭得我脖颈发痒。

“好累啊。”他语气模糊地叹了口气，慢慢沉默下来。

我僵硬地坐着，生怕自己不小心的一个动弹便会打扰到他的睡梦。

车平缓地行驶在高架上。车窗外只有同一根高压电线陪车子一起行驶。小时候我总是自恋地想着天上的月亮为什么要跟着我走路。明明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我每次抬头却总能看到它就牢靠的跟在我的身后。

到长大以后我终于知道了原因和真相，却宁愿自己不知道。毕竟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无知之人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有些东西是越了解，越觉得没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