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旅程（2 / 2）
此时正是秋意初显的时节，林谛依也是心上秋意重，只觉得天气似乎骤然变冷了，让她有些瑟缩。其实，早该想到的，不是吗？连电视都不爱看的高羽，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接受了一个综艺节目的拍摄……可笑她在那一瞬，真的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同的，以为对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高羽，心里终于有了自己。
原来那温暖的笑容，并不是给她的，只因为了要见到那照片里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高羽喜欢殷小美，虽然，殷小美的娱乐新闻播出的时候是高妈妈必看的，但是高羽总是静静作画，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兴趣。但是那本频繁翻动的书，暗示着他对小时候的那个人有着多么深的感情。
林谛依一个人坐在出租车上怔怔出神，到了高家门前的时候，她终于不得不给自己一遍遍做着心里建树——林谛依，你可以的，他们迟早也要碰面的，你不可能一辈子瞒下去。没准高羽见了小美，发觉对方不再是他喜欢的类型呢？小美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哥哥么？没关系的，不要气馁……
可当她见到高羽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建树瞬间土崩瓦解——
高羽竟然剪掉了他的头发！
理了短发的他，看起来不再像是原先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像一个普通的英俊的男孩一般。
非但如此，他还拿着几件衬衣问高妈妈道：“妈妈觉得，哪个颜色比较好看？”
林谛依感觉自己有些眩晕。
“哎呀，妈妈都老了，哪还有什么审美，这不，谛依来了，让她帮你参谋一下。”
高羽心情极好地转向林谛依，黑白分明的双眼望着她：“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米色的那件……”林谛依最喜欢他穿米色的衣服，衬得他像一张不染纤尘的宣纸。
高羽从善如流地把米色的衬衣叠好，放进了行李箱。
林谛依快步上前，从兜里掏出来两个驱蚊手环：“带上这个吧，虽然天气凉了，但是万一被蚊子咬了，也挺难受的。”
高羽点点头，难得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谢谢你。”
林谛依心里一片苦涩，她自然明白，他此时的开心，全然与自己无关……
临行前，殷哲飞早早便赶到殷小美的公寓来接她，秋天天凉，听说瑞士的天气也不容乐观，所以她穿了一身el的套装，配着珍珠耳环，看着很有几分英伦淑女的感觉。
“人模狗样！”殷哲飞见面第一句便是如此，而隐藏在那讥讽的笑容下的，却是他无法抑制的惊艳。
“你是沐猴而冠！”殷小美恶狠狠地还嘴。和那次见孟轲的时候不同，殷哲飞并没有真的延续那富家少爷的装扮，反而穿着休闲装，戴着窄边草帽，认真像是去度假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啊，还是小孩子么？”常美把行李箱推到门口，急忙叮嘱道，“阿飞，出门在外，好好照顾小美了；小美，你也听话些，都是大姑娘了。”
“哦……”殷小美不甘心地撇撇嘴，随即道，“妈妈，我们每天都打电话好么，我会早点打，尽量赶在你睡觉前……”
“好，妈妈答应你。”她亦是舍不得女儿离开的。
“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哥哥他很笨的，他处理不了。”
常美看着儿子翻白眼的样子忍着笑道：“好，先和你说。”
“小美走了，妈妈等我给你带礼物……”
殷哲飞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揪住她的蜈蚣辫，“走了，废话那么多！”
“啊啊啊啊啊！殷哲飞你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骤然破功的殷小美及时收敛，转而又向着常美恋恋不舍地挥手，“妈妈等我哦……”
常美欣慰地想：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果然不假，小美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她们之间的羁绊竟然如此之深。
殷小美才一上车，就收到了白鹿的微信：“看微博。”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微博，突然发现，热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殷家兄妹”。她点开来看，里面竟然详细介绍了她是如何被遗弃，又如何被殷家收养后回英国的，殷小美翻看了一会儿，感觉眼睛发疼，脑袋气得发胀，气愤地把手机递给了殷哲飞。
殷哲飞挑眉：“这是谁这么无聊！”
殷小美怒道：“还能有谁，肯定是孟轲！不知道收了哪个狗仔的钱，全给说了！”她本来设想得很好，如果在恋爱节目中经常与殷哲飞互动，时不时制造一点甜蜜的小片段，那么她的粉丝不会那么抗拒她和殷哲飞在一起的，现在可好，整出兄妹这一出来，他们这算什么，LL么？
殷哲飞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兄妹就兄妹，这件事，甚至不用白鹿去处理，因为迟早大家都会知道的。再说，这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么？”
殷小美蹙着眉想了一会儿，这才又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毕竟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随他们说去吧，我专心录我的节目！”说着，她又拿起节目介绍看了起来。
殷哲飞不由发笑，有时候觉得，她这大条的性格，倒是真的很适合她的职业。
《恋爱的地球》这一期一共邀请了三女四男——三位女性除了殷小美和何应应是女演员，那个名叫孙莎的美人则是一位有名的自由撰稿人和美女作家。如果说殷小美五官完美是天生的顶尖演员，何应应温婉大气长着一张正室脸，那么孙莎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位古典仕女，娴静温婉。
或许来之前便已经看了不少殷小美和何应应不睦的新闻，再加上不算是娱乐圈的人，孙莎选择的人设是高冷风，并无意卷入两人之间的恶斗，打算用“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打动观众。
而除了殷哲飞和高羽，另外两位男士则分别是新兴IT公司的总裁贺家阳，以及H省首富的小儿子李培方。摒除身价不说，这两位样貌也是不逊于殷哲飞和高羽的。
几人相见，高羽只是礼貌地同殷小美握手，便再无表示——他只是看她那礼貌却疏离的表情也知道，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但是没关系，旅途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而贺家阳则很热情，他是殷小美的粉丝，这次肯来，和殷小美的参加不无关系。至于李培方，继承了父亲的精明，是个生意人。李家一直很想和北方的大企业合作，天机集团是他们的首选，自然，能够结为姻亲，是最好的了。
一番相互介绍下来，殷小美已经对每一个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只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何应应和她见面时，全然看不出什么恶意，反而十分热络。看来她这么多年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
摄制组的人也知道殷小美和殷哲飞的关系，两人别管是情侣还是兄妹，肯定是熟人无误，所以值机时特意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而殷小美一上飞机，便从包里掏出一双拖鞋换上，随即拿出一小瓶飞机装的lamer喷雾跟喷杀虫剂一样对着自己一顿狂喷，引得殷哲飞嫌弃得直挥手驱散那奇怪的味道。随即她又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拿出一片娇兰的面膜和小镜子，细细地敷好。
殷哲飞眼看着她一顿忙活，很明显是飞机的常客了。
等到可以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她便卸了面膜，用护肤的湿巾把脸擦干净，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片蒸汽眼罩，套在脑袋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做spa的呢……”殷哲飞觉得很好笑，“你真是一点也不怕麻烦啊！”
难怪她的Birkin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还真没少装啊……
“你以为当演员容易啊，眼睛上多条皱纹都会被大肆报道，我不贪心，美到妈妈那个年纪就行！”殷小美又拿出药盒来，瞎子一样摸索出一个维生素E胶囊吞了下去，“诶，我发现一个事儿。”
殷哲飞翻看着报纸，闲闲道：“什么？”
“那个何应应，对你有意思。”殷小美压低了声音，头等舱人不多，她和何应应隔得又不远，要小心被她听到。今天在VIP候机室的时候，何应应的眼神一个劲儿往殷哲飞身上瞟，掩饰都懒得掩饰。
“是么？”殷哲飞笑道，“我和你说过了，我也很受欢迎的。”
“不，我是说，难怪她挑的剧都有问题，原来是眼神不好……”殷小美嘻嘻笑着，被殷哲飞丢过来的毯子给罩住了。
殷小美饱饱睡了一觉，很是神清气爽，到了日内瓦的时候神采奕奕，一点也不见平日里的疲惫，反应在镜头里便是，她一张小脸光彩照人，而同行的何应应虽然赶在上镜前化了个妆，可是飞机上毕竟干燥，那妆面效果看起来很是暗淡，像是带了一张苍白的假面具一样。同样，孙莎虽然也在飞机上补了眠，可惜睡得不好，黑眼圈看起来跟烟熏妆有的一拼。
而殷哲飞本身没拿太多东西，很自然地替殷小美拎着包，一点也不嫌女气。
“啊，阿飞你对Fiona真好。”何应应像小女生一般娇嗲无邪道，“我好羡慕呀，可惜我就没有哥哥。”
殷小美知道消息灵通，自然也笑得十分真诚，学着她的语气道：“是嘛？那我把哥哥借给你啊！”
殷哲飞一下子弹在她脑袋上，没好气道：“还贫嘴，上车了。”
“啊，你烦不烦人！”殷小美龇牙咧嘴地骂他。
高羽坐在车的后面，看到她在阳光下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禁不住嘴角略过了一丝笑。
从来便是如此，她是阳光下的花，自己是泥里的虫，只是这样看着她，他便觉得美好环绕着自己，心情也轻松得像是一捧漂浮在空中的棉花糖。
接下来摄制组给他们分了钱，发了新的手机，告知了酒店住址，便任由他们自由发挥了。
殷小美看着手里的1000瑞法叹气道：“哎，摄制组是不是不知道瑞士的物价有多贵，这哪够我活啊……”可是她的手机和银行卡都保管在随行的小金手里，想要弄到钱，真不容易，“不行的话，我就去把我的包卖了。”
“好想法，我支持。”殷哲飞笑道，“只要你舍得。”
殷小美留恋地抱着自己的包，摇摇头：“舍不得！”
李培方闻言，插嘴道：“我问过了，节目录制也有休息的时候，到时候会给出时间来让你们拿回卡来去买买买的。”
“咦？真的吗？”殷小美转过头来兴奋得两眼放光。
李培方心里没来由一动，脸已经红了：“是啊，到时候一起去？”
“好啊好啊！”她越发兴奋，“不过日内瓦很小的，等到了苏黎世我要各种买买买。”
在日内瓦的第一站便是大使馆为他们举行的欢迎晚宴，若只是为了一个节目，自然不至于如此，但是同行的几位都是国内各行业的佼佼者，加上天际集团和李培方家里的富可敌国的实力、高羽在国际上鹊起的名声，贺家阳的企业极速地扩张……大使便索性借着中瑞友好年的由头，打算做一番宣传。
晚宴是自助餐，瑞士的饮食说不上好吃，虽然这里的大厨已经竭力向中餐靠拢，奈何味道什么的都差点事，所以大家也都借着选择食物的过程相互攀谈，关注点并不在食物上。
大使夫人年近四十，保养得宜，穿着一身改良旗袍，身材婀娜。可是何应应却眼尖地发现了端倪，对孙莎低声道：“大使夫人是不是……中空上阵啊……”
孙莎微微蹙眉，心里暗暗厌恶她的不合时宜，中空上阵虽然不符合本国的文化，但是她这样说出来，自己面对这么多镜头，能做什么反应？而让她更觉得碍眼的，则是此时的殷小美——
出乎所有人意料，殷小美的法语竟然说得极好，简直和大使馆的当地人谈笑风生，而因为她参演的《镜默之下》在瑞士也票房颇高，所以在座的很多人都认得她。
大使夫人法语也很好，拉着殷小美和所有人介绍道：“Fiona是我很喜欢的演员，她再国内有个电视剧要上了，我发给你们。哎，当年要是我也生个女儿就好了。”
贺家阳望着殷小美的眼中充满了激赏，对坐在旁边的殷哲飞问道：“你也会说法语么？”
殷哲飞摇摇头：“她在英国长大，学法语不稀奇，我母亲法语也很好，应该没少教她。我没机会学。”亲妈都被这个小恶魔拐跑了，他上哪学去呢？
一顿饭下来，殷小美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她借着送食物的时候对殷哲飞兴奋道：“当初妈妈逼迫我学法语，我还老哭来着，想不到还能有朝一日用上。”
“你岂止哭法语，英语数学历史语文你哪个没哭过……”
“殷哲飞你专业拆我台！”
摄影师偷偷把镜头转向了两人。
“我专业拆你台？我给你补了两个月英语你都能考70分，那真是叫拆我台你知道嘛？”殷哲飞一脸慈爱的笑，说着恶毒的话。
“诶！好汉不提当年挫！”
“真乖，你还知道自己挫就好~没有傻到让我忧心~”殷哲飞摊摊手，旁边的贺家阳闻言没忍住“噗”地一笑。
殷小美的小脸涨得通红了，可是碍于正在被镜头关照，却不得不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只能干瞪眼。
而殷哲飞察觉出来了她的“偶像包袱”，笑道：“好妹妹，你可千万憋好了，别让你的粉丝看到你张牙舞爪的样子伤心。”同时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看你能憋到啥时候。
该死！该死！殷哲飞不靠这个行当吃饭，自然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形象问题，可是她不行啊，小心翼翼地都会免不了被攻击，要是在节目上破了功，就完蛋了！
她此时才看透殷哲飞的诡计，可惜，已经上了贼船，在劫难逃。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未来的旅程有多么悲惨和憋屈了！
贺家阳却迷恋地望着她：“没想到Fiona私底下是一个这么活泼开朗的女孩，我还以为她和电影里一样冷艳。”
殷哲飞心里突然警觉起来，看向他：“你喜欢她的电影？”
“当然了，我是她的影迷，她是我来这里的最大的动力。”贺家阳望着殷小美的背影，眼中满是欣赏，“就是不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样的……”
殷哲飞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