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蒲蕊(1 / 2)
向晨睡前还是给天少道了晚安,次日,又试探着问天少和星辰解约的进展如何,所幸天少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说他会尽快跟星辰谈妥这件事,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星辰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星辰果真足足拖了一个月才不得不正式表态,不情不愿地放生了天少。其实星辰若有心,还有的是办法继续拖,要在这些方面钻法律空子,没人能比星辰更在行,但星辰并不想像对向晨那样跟天少撕破脸皮,一来是给天少面子,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天少和星辰一直相处融洽,各取所需,值得一场好聚好散,二来,更是要给天少的朋友们面子——九爷、二哥和一大群星辰作者可都看着呢,天少在圈中长久积淀下的人脉不说对星辰会造成什么威胁,至少给了星辰一个息事宁人的理由。
终于,4月底,星辰官博和天少的微博同一天发声,公布双方和平解约的消息。
星辰连续出走两个天神,这是继不秋草解约、撕逼事件后,星辰突发的又一次巨大海啸,轰动了整个业界。
星辰官博的声明非常官方,甚至还祝福天少拥有锦绣前程。天少这边也没有明说自己为何解约,他和向晨商量过了,暂不公布他们联手创业的打算,于是广大人民群众便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天少这是挣够了就适时退出泥潭,上岸过好日子去了。本来嘛,只要不是非要住私人岛屿,玩私人游艇,开私人飞机,稍微精打细算一下,以天少积蓄至今的财力,随便去搞点投资什么的,都是不比写文差的出路,完全没必要在网文这行死磕到底。因此,没人把天少的解约和不秋草的事件联系到一起,大家只是感叹,又一个大神功成身退了,而底下一大群还在求生边缘扑棱扑棱的小透明依旧得继续挣扎。
天少的读者是最懵的,他们蹲天少的新坑蹲了这么久,结果新坑没蹲到,蹲到的是天少的解约声明?Excuseme???
天少不得不又发了几条微博抚慰嗷嗷直叫的读者们,说他只是解约不是封笔,说好的新坑还是会开的。
然后读者们的问题又来了——什么时候开?在哪里开?
天少在微博上神秘兮兮地说道——“敬请期待本少王者归来。”
气得读者们又叫又骂,纷纷威胁要顺着网线狙击他,吓得天少立刻装死,假装自己不问世事、埋头码字去了。
*****
忙完解约的事,天少才能在可道文学正式入职,不仅是以作者的身份,还是以CEO的身份。
向晨为表夺走了他那1%股份的歉意,相当大方地让出了首席执行官的职位。
这是明面上的理由,至于有没有其他隐藏的原因,向晨不说,天少也不问。
对于那个夜晚,两人很默契地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之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于是对于向晨的慷慨,天少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是CEO,但你是董事长?”
“放心,”向晨安抚他,“我只是把控一下大方向,大部分事情还是你做决定。”
天少当场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第一天上班时,天少还是穿上了自己最帅气的一套银灰色西服,还提前一天洗了车,连人带车都锃光瓦亮,散发着blingbling的光芒,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以将军出征的气势大步踏入了公司。
向晨第一个出来迎接他,差点愣在原地。
天少也愣了,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向晨打量着天少那一身能出席国宴的西装、名牌手表、光滑得能当镜子照的皮鞋,天少打量着向晨的白衬衫、牛仔裤、球鞋。
要是不明说,没人会相信这货就是这里的董事长。
“噗——”向晨终究没忍住,嘴角拉出一抹暧昧的弧度。
“笑什么?!”天少恶狠狠的同时尽量压低声音。
“没,没什么。”向晨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里带,话音里都透着笑意,“来吧,给你隆重介绍一下。”
天少忍着没往他鞋子上踩一脚。
一瞥眼间,天少不自觉地留意到向晨的左腕上空空如也,眉头拧了拧,心中霎时沉甸甸的。那天晚上自己的气话……他不会当真了吧?真拿去送人了?
他觉得一般人都不会干这种蠢事,可向晨不是一般人。
天少正纠结是否该旁敲侧击一下手表的去向,向晨已经将所有员工召集了过来,目前入职的员工也就二、三十人,很多必备的职位还空置着,令公司显得既宽敞又空荡。
“这位是天少,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CEO了,来,大家热烈欢迎一下。”向晨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尽管掌声很热烈,天少还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尤其是他环顾一圈后确定了一个事实——全公司只有他穿得这么正儿八经的,其他员工即便有穿职场款的,也远不如他这么讲究。
天少只好竭力维持端庄的笑容。不,他不能让大家看出他有多尴尬。
这一天,天少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缩在办公室里度过的,碰到有员工过来找他要签名,他还得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霸总气势,优雅地将衣架子的角色扮演到底。
第二天,天少果断换上了自己平日最爱的休闲装,然后又感到一整天公司里所有的人仍在盯着他看。
没办法,他这两天的反差太大了。
如果打人不犯法,他一定会把向晨揪出去揍一顿。
向晨表示很无辜,“公司没有规定上班穿什么,只要不犯法,你穿女装来都行。”
天少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我们公司就是这么自由。”向晨真诚道。
上班一个星期后,天少没心思为穿着的事纠结了,他发现了一件更让他心烦的事——通勤。
不堵车的话,开车过来一个多小时,回去一个多小时,每天少说三个多小时在路上,也许对很多上班族这不过是日常活动,但天少不行。
他不心疼油费,只心疼时间。三个小时,够他码一万字的了。现在有了事业要兼顾,写作时间更少,他更得惜时如金,不然以前三年能写完的书指不定得耗上10年。
于是天少作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这样便不必再天天在家和公司之间上演生死时速。
天少把这个任务抛给了向晨,让向晨留意一下他那个小区有没有房子出租。向晨回去直接问了物管,整个小区暂时都没有整租的空房,只有合租的单间甚至床位,天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大学毕业已经七八年了,集体生活在当年是情怀,可现在再让他去过那种不得不和别人塞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他会死的。
向晨也没办法了,说已经让物管替他留意了,并提议他在附近再看看,天少又嫌别的地方太远,总之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拖了近半个月,理想中那个“离家近”的住处愣是没有着落。
比天少的房子先来的是刘哥。
*****
刘哥凭着在编辑部多年的资历优势,动用公司内部的所有人脉,以最快速度办理了离职手续,五一假期过后就顺利和可道文学签了新合同,合同签完第二天便正式上班。倒不是他有多挂念天少,而是天少代表公司和刘哥接洽时承诺道,如果他能在五月中旬前入职,今年的年终奖按满一年给他算。
刘哥欢天喜地地跳槽,以为自己终于将实现多年以来的宏图伟愿——坐拥一间观景办公室,管着一整个编辑部,每天和各个下属打交道,和其他高管斗智斗勇,为了公司的前途而殚精竭虑……
入职后,刘哥发现,斗智斗勇、殚精竭虑是实现了,但那间观景办公室里坐着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还是一个女人。
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来自于他的头衔“总编”前的那个“副”字。
而真正的“总编”头衔,冠在了办公室里那个女人的脑袋上。
没错,刘哥踏入新生活后,迎面而来的第一个惊喜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女人。
单单是个女人就够让他生气的了,结果另一件事更让他十倍百倍地生气。
刘哥啪地推开了天少办公室的玻璃门。
天少从电脑屏幕前假装后知后觉地抬头,灿烂一笑,“刘哥早啊。”
“别假笑了,”刘哥气冲冲、直挺挺地一屁股坐到天少面前,“天少,你太让我痛心了。”
“我……怎么了?”天少试探着道。
“你还装,”刘哥瞪着他,“我还以为我们情同父子——你说,这么多年刘哥亏待过你吗?”
“没有,当然没有。”天少相当配合。
看着天少乖巧的神色,刘哥更激愤了,一拳不轻不重地拍到桌子上,以形式大于内容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愤慨,“那你为啥坑我?!”
“我哪坑你了啊刘哥。”天少汗颜地继续笑,同时目光越过刘哥肩膀,往玻璃门外张望,想看看向晨在哪里,现在正是他万分需要这个董事长的时候。
向晨才是始作俑者,为何要他来受这个罪?
“不是说好了让我当总编?”刘哥问道。
“你是总编啊。”天少说。
“副的——!”刘哥咬牙切齿。
“副总编也是总编。”天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