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猫儿叫(1 / 2)
梁二少爷手一松,脚一软,直直跪在地上,上半身朝地窖口摔进去。亏得族长夫人爱儿心切,眼珠子始终盯着幺子身上。见儿子被女鬼拖下地窖,她慌忙扑身上去,一把抓住了儿子的裤脚。结果穿着短打的二少爷的身子又被往下拖了几步,裤带松了,露出好大一个圆白屁.股。
做娘的人赶紧一个泰山压顶,重重地坐在儿子的背上,靠着肥胖身子的分量,才从女鬼手上抢回了幺儿。那女鬼也不纠缠,失了目标,身子轻飘飘地落了下去。胆子最大的人也只看到了幕篱飘飘而下的一瞬。再往后面,地窖光线暗淡,什么也看不见了。
梁二少爷死里逃生,被他娘一屁股差点儿没坐断了腰。一张惯能迷惑大姑娘小媳妇的脸,也叫扶梯跟洞口的砂石撞得鼻青眼肿,鼻子下挂了两管血。
饶是这般形容狼狈,二少爷也无心拾掇一下。他刚从地窖抢救回自己的身子,就“嗷”得一声跳了起来,拼了命地往前奔。结果裤子掉了一半,绊住了脚,二少爷直直地又朝前头摔倒,恰好一张脸砸在了石柱子上,当场磕掉了半口牙。只露出赤条条的屁.股跟大腿在光天化日下扭成各种模样。
梁家族长顾不得心疼儿子,惊惶不定地指挥一众子侄赶紧将青石板挪回去盖好地窖。闹鬼了这是,肯定惹了邪祟。
旁边一直冷眼看着弟弟出风头的梁家老大开了口:“得请和尚来好好念几天经超度一下。老二,你这还是过了。”
梁二少爷捂着嘴巴,牙齿掉了,舌头差点儿被咬断,此刻哪里能说出话来。倒是吓掉了半条命的吕大赖子结结巴巴道:“不……不像,我婶娘不长这样。”
小菊抖得站都站不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拿头不停地往青石板上碰,一个劲儿地念叨她都是被吕大赖子逼的,所有事都跟她没关系。这会儿一听女鬼不像秀才夫人,黑胖丫鬟立刻精神大振,身子也不抖了,头也不磕了,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附和:“对对对,不是夫人的脸。”
一行人哪里还有心思管人死了七八年到底有没有换脸的事。梁三婶子只安慰瑟瑟发抖的春秀:“秀姐儿莫怕,你爹娘在天之灵只会保佑你。”
春秀一张脸藏在幕篱后头,额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刚看到幕篱下女子的脸时,她还疑惑福生是上哪儿找来的女子面具。原本两人定好了,福生引诱了胡老三跌进地窖后,就去灵棚里的棺材内藏身。等到夜间众人歇下了,他再去正房带春秀走。
一开始听到福生的计划,她也吓得不轻,活人哪里能躺在棺材中。然而福生压根不给她反对的机会,直接扒了她身上的幕篱跟孝服穿上,就将她推走了。当时眼看着胡老三一行都快露出了脸,春秀也只能咬紧牙关按照福生的吩咐回房去了。
福生说的没错,有胡老三这么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疯狗紧咬着他们不放,两人就别想安生出这个大门。
但是脱了幕篱丢在扶梯上迷惑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人拽梁二少爷呢?
秀姐儿心念一动,大骇不已。福生该不会是自己挂在了地窖里,故意弄这一出来吓退众人吧。刚才那女子的脸一晃而过,隔着轻纱,秀姐儿也看不清究竟是不是福生本人。
小娘子暗自叫苦,梁家大少爷已经张罗着去找石灰、黏土跟糯米了,用来封地窖。还有两个子侄跑去最近的道观请大师过来画符镇住邪祟。不管是人是鬼,总归不让她出来就是。
春秀自然是不怕什么镇鬼祟的灵符,她只害怕地窖口被封住了,福生就困死在里头。
正当她焦急该如何阻止他们封地窖的时候,泼皮中忽然有人嚷嚷了起来:“不能封!胡老三还在里头呢!”
秀姐儿喜出望外,连声附和:“对对对,里面还有人呢。”
立刻有闲汉哄笑起来:“陈大啊,你这绿帽子是戴定了啊。小娘子显然跟胡老三有私。”
不等春秀出口驳斥,梁二老爷先发了火:“混账东西!这是吕老爷的白事,哪里由得你们放肆!都给老夫滚出去!”
一堆子泼皮面面相觑,明知道这是梁二老爷迁怒于人,也不敢跟他老人家对上。只赵老四还在扯着嗓子嚷嚷:“胡老三还在里头呢,封了地窖岂不是要害死了他。”
梁二老爷面上浮出个高森莫测的表情:“自古为虎作伥,这当了伥鬼的,自然不能再照着人来看。”
族长自然是德高望重的。他一开口,平日里跟胡老三吆喝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泼皮们,个个都噤了声。公鸭嗓子的陈大还兴高采烈地嚷嚷着:“对对对,这伥鬼自然不是人了。”
赵老四还想再叫唤两句,已经让平常跟他交好的闲汉一把堵住了嘴巴,拉着往后去了。
石灰跟黏土都寻的快,但糯米要先泡好了磨成汁水,然后才能和在一起上锅蒸熟了,用来封住地窖。梁三婶子泡上了糯米,盯着白胖胖的米粒心里头发慌。这地窖里头还有个活人呢,难不成真要活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