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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褚怀森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时,费米正打算进去。
“我申请了你们局法医科实习的工作,今天报道。”
语不惊人死不休。
褚怀森站住脚,转头看着费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这个小鬼长大后,就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向来先斩后奏,从来不会和他这个“家长”商量。
高中毕业,他有意让费米选择一个以后能轻松且高薪的专业,毕竟费米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但脑子十分聪明,小学初中高中连跳好几级,清华北大选哪个是褚怀森在费米高中时期一直十分纠结的事情。
可高中毕业那年暑假,突然有一天——就像今天一样,费米突然开口说报考了樊城医科大学一个法医专业。
那天可把他气得呀……
所以和那天的情况比起来,今天咬咬牙还算能够接受这样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褚怀森的忍耐心跑了一圈马拉松,最后冷冷丢下一句:“地铁2号线坐四站再往西300米,自己走过去。”
费米其实没想让他有多大反应,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他而已,他觉得他的选择全是能够让自己喜欢让自己开心的,没有什么不好,作为资助他的男人,不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和欣慰吗。
不知道为什么选择法医专业会让他这么生气。
那天褚怀森可能是气急了,质问他:“学什么不好?偏学法医?你要是真想学医,选个临床专业,我也勉强能接受!”
费米只是很平静地表达:“学医只能救人。”
褚怀森很疑惑:“法医就能杀人?你想的太简单了。”
然后就摔门走了,一个暑假没联系他,直到快开学,褚怀森才冷着脸开着车送他和他的行李去了樊医大。
其实,如果褚怀森再耐着性子问两句,就会发现费米想学法医的确有一些目的。
一大早,法医科和痕检科就死者背部的缝线开了个会,确认了是苏绣线,背部的缝线绣法也是传统的苏绣绣法。
曹岩惊道:“凶手在死者背部绣花呢?”
万小巷道:“不,死者脊柱部分的皮肤上半部分在被银针穿透的时候还有生活反应,但是到骶尾部的时候,就没有了。也就意味着,死者是在明显感受到这一针针穿刺痛中死去的,凶手是在报复,让他生不如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要花时间把伤口缝合起来。”
袁烂问:“可是,做得多,露出的破绽就越多,凶手这么做,不就是在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精通苏绣绣工的人干的吗?”
褚怀森摸了摸下巴,“这样的作案手法的确有些没经验,带有明显的个人感情,很幼稚,不是一个老手。精通苏绣的话,很可能是个女人。——曹岩,去查一下死者的情妇。”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死者脊椎和周围组织分离界限很有规律,显然是解剖手法分离的,抽离脊柱和用苏绣缝合皮肤的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费米穿着蓝色一次性解剖手术衣,戴着白色乳胶手套,手指尖朝上举在胸前,手套上还占有一点点血液,信步从隔间的解剖室里出来。
万小巷难得有些为人师表地客气介绍,“这是科里新来的实习生,费米。”
然后向费米一一介绍褚怀森他们。
许逢年是经历过当年那起跨境贩卖儿童案的人,很快就有些印象,“老褚,这不是那个……都长这么大了?”
万小巷转调樊城市局的时间不长,加上她对人对事都不甚感兴趣,所以只是露出了些许狐疑之色。
褚怀森只是对费米的出场略微顿了顿,很快正色说:“大学毕业我和他的关系就结束了,以后一起共事,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别看我面子。”
众人:“……”
某人面子真的很大哦。
气氛突然尴尬,没人敢打破褚队制造的僵局。
只有万小巷率先开口,“小费,继续说。”
费米:“如果是两个人共同行凶,只要有其中一个人的线索,另一个人就可以很快迎刃而解。曹大哥,你那有什么突破口?”
曹岩被这声曹大哥喊得有些懵,以前在这一圈人,数他资历最小,如今被人喊声曹大哥,几乎有种立刻为他卖命的积极感。
曹岩:“施雯的老家是苏州,九年前搬到樊城的,之后一直做的是卖身的营生。在苏州的时候是个纺织厂女工,生活还算稳定,似乎是因为离婚受了刺激,独自带着孩子搬到了樊城。对了,年初她怀过孕,去天佑妇幼保健院做过产检,我这能查到她的产检记录单。”
褚怀森皱了皱眉:“天佑妇幼保健院?”
曹岩:“对,就是昨天褚队要我查的那个产科医生程飞所在的医院。”
两个嫌疑人。
一男一女。
产科医生和纺织女工。
曹岩:“另外,这个程飞也是苏州人士,她们可能认识。”
褚怀森笑了笑,只是嘴角轻扬,眉眼依旧很冷,“可能不仅仅只是认识。”
袁烂开口:“老大,先从哪个下手?”
褚怀森啧了一口,纠正道:“‘入手’!说话别和土匪头子一样。”
袁烂讪讪。
费米挑了挑眉看着。
褚怀森的目光一闪,站起来吩咐:“行,今天的晨会就先到这。逢年,袁大头,跟我去会会这个能同时撩四五个男人的人间极品。”
袁烂赶紧跟上,天真地问:“老大,你想学?”
褚怀森翻了她一个大白眼,赠送她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