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浴火(1 / 2)
鄞朝,大理寺。
钟意自从被人从凉州城带回来就一直毫无生意的蜷缩在墙角,这些人担心她逃跑,给她上了重重枷锁,可这些人却没有发现,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一个心底最后一点希冀都幻灭的人,又能跑去哪里呢。
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人,这次也再不会陪着她了。
她手中紧握着一枚沾满血迹的平安扣,双目无神的听着狱卒或多或少的议论.刚开始是说燕王殿下早逝,燕和帝深受打击一病不起,后来则是靖明侯兵围京城,力保贤王登基。钟意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终于等到了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钟宁一身金丝镶翠凤袍,华丽无比的出现在她面前,那狱卒见她无动于衷,斥责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哎,这可是本宫的姐姐,哪有姐姐向妹妹下跪的道理啊?”钟宁嘴角笑意不减,话语却陡然转厉,“直接挖了她的髌骨,本宫要她永远跪着!”
狱卒忙领命去办,从一声惨叫到两腿血肉模糊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钟意头上冷汗直冒,强忍着痛意问:“你们早就设计好的?”
钟宁点了点头,嘴角则是掩不住的讥诮之意。
钟意深吸一口气,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姐姐到现在还猜不出来吗?”钟宁讥笑道:“那本宫便大发慈悲。告诉你一声,也好让你清楚明白的上路。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陛下是什么时候吗?”
当然是记得的,那时候钟意的生母刚刚去世,继母强势,妹妹霸道,自己也不得生父喜欢。那日温琼暄恰好来府上做客,钟意慌忙躲避,结果却在慌乱之中摔了一跤,现于人前。钟洵嫌她丢人,刚要责骂,却见温琼暄抬手将她扶了起来。
钟意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他,那少年左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身祥云白衣,笑起来温柔和煦,令人如沐春风,他将人拉起来后转身望向钟洵,“钟大人何必那么大火气,小姑娘而已,又没冲撞本殿,也值当发火。”
钟洵将尚未出口的责骂憋了回去,温琼暄则转向钟意,“都擦破皮了,疼不疼啊?本殿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一会让他们给你送些东西包扎一下,下次小心点,别再摔着了。”
那个时候的钟意受尽周遭冷眼,温琼暄的一句“疼不疼?”是她那个时候能感知到的仅有的善意,一瓶简单的伤药都能让她对温琼暄感激不尽。是以这么多年来,他对温琼暄信任至极,感激至极,也依赖至极。钟意怀着对他的感激,多年来凡有所命,无不听从,可当所有的伪装和谎言被拆穿,那血淋淋的事实,才是最令人无法面对的。
原来,原来那仅有的一点点的善意都是假的。
十年,钟意不无苦涩的想,十年的信任与依赖,终究是自己的一场大梦而已。
温琼暄,枉我信你至此啊!
没有人知道此刻钟意的心中该是何等悲凉,就这样过了许久,钟意勉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又问:“允······燕王殿下命殒凉州城也是你们设计好的?”
“你说呢?”钟宁反问:“一个异姓王,留着终究是个祸患,陛下忌惮他至极,又怎会留他性命。说起来,也多亏了他对你情意深重,否则,这么浅显的陷进,他还真不一定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