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交情（捉虫）（1 / 2）
二庄主梅南态度强势，不由分说的让一啸山庄的护院将行脚帮众人轰了出去。
章聿云眼看着阻拦不得。李江按着章聿云说他是病人。梅南让章聿云安心养病，吩咐人准备了车马，让章聿云用过午饭，下午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行脚帮壹堂的人，他先帮忙拖延着。
二庄主夫人还去看了南嘉鱼。
章聿云哭笑不得之余，也大为感动。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庄主梅盛也来了。得知事情经过后，和蔼的问章聿云：“龙少侠究竟和行脚帮有什么过节？”
章聿云含含糊糊道：“壹堂堂主请我去做客，这不快过年了。我急着送表妹回家，不想耽误。三两句话没说到一块，动了手。”
梅盛奇道：“壹堂堂主程森我亦见过，你们年岁相差甚远，想必也没有什么恩怨。他怎么就非要请你做客不可呢。”
章聿云总不能回答有人花一百两黄金要见他一面，壹堂程森想赚这个穿针引线的见面钱。他道：“我还不曾和壹堂堂主见过面，并不知情。”
“陶兔子！”南嘉鱼精神焕发的跟着二庄主夫人进门，她关心的看了他一眼。脸不红了，眼睛不沉了，问道：“退热了吗？”
章聿云有些迫窘，冷淡的颔首点点头。南嘉鱼‘哦’了一声就坐到一旁去了。章聿云愕然片刻，不知南嘉鱼是不是生气了。
然而此时大庄主二庄主还在，章聿云在男性长辈面前要体面，没有过多慰藉南嘉鱼的情绪，继续和梅盛梅南攀谈起来。
酒过三巡，梅盛梅南都有些醉的撑不住。章聿云还神采奕奕，眼放精光，他眼睛本就声的贼亮，亮的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躲。否则总会莫名的心虚。酒一喝大，章聿云的眼睛亮的梅盛都忍不住夸了句。
“龙兄弟，炯目有神，一看就是位刚毅坦荡，意志坚定之辈。”梅盛拍着章聿云肩膀，问他学了几年武，师从何门。说着还要和章聿云较量两招。
章聿云不卑不亢道：“好啊。能有幸和梅前辈这样的高手过招，是章某的荣幸。”一点没有畏缩推辞之意，即对自己武功有信心，也不过分骄傲自大。
“好个章龙图！”梅盛称赞一声，对他很是满意，“方才见行脚帮人背上的伤痕，龙兄弟是位用剑的好手了。”
章聿云道：“我九岁习达摩剑，算不得擅长，只能说熟练罢了。”
“哦，不知章兄擅长哪门功夫？”
章聿云想了想，半天才道：“还是用剑吧。”少林刀枪棍剑鞭拳样样都学，章聿云个个都学的差不多，一时还真说不出最擅长哪门。
江湖并不推崇习武庞杂，大家认为样样皆通其实就是一窍不通。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不如专精一门，有拿得出傍身的功夫。
章聿云少年习武，因出身显贵。纵然刻苦，少林寺也人人皆知，章聿云长大成人后，并不指望着一身功夫养家糊口保命。故而教学时，并无偏颇。而章聿云天赋颇高，没有哪样是短板，便样样齐学了来了。
梅盛笑笑，以为只是少年人托大下不了台，不予拆穿。两人各自选了武器，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过起招来。
梅盛武器是一对一尺长的铁柄判官笔，笔尾带环套，可旋转。判官笔属暗器行，梅盛青衫扑动，双袖两道寒光，寒星点子般凌空旋转，犹如两把飞轮。让人辨不清笔尖在何处。
梅盛身形纵月，斜身走道，如飞身般霎时落在章聿云面前。笔尖定势，如洪雷中停闷而不响，笔尖寒光轻闪，笔笔力压千斤，取章聿云膻中、廉泉两处大穴。
此时正是青天白日，阳光刺目。章聿云持剑而立，手腕轻抖剑身波动如白浪。先是驳了膻中要害，剑尖弹回廉泉死穴。白霜剑和判官笔相碰撞，铮的一声，火星迸溅。
剑势颤笔而夺其攻上，梅盛不慌不忙，左袖揽清风穿堂，单手搏势，笔尖旋剑绕点，寸寸击力，自下而上猛急钻出。笔尖擦过章聿云俊秀的下颚，刺面而上。
判官笔武器短都是近身肉搏，章聿云持长剑，虽是一寸强一寸长，却被梅盛占了先机，近身缠斗，章聿云的的武器发挥不出优势。
南嘉鱼若有所悟的看着，有些明白章聿云之前说她天真的意思。平心而论，梅盛虽然使得是暗器行的武器，却招招光明磊落，正直坦荡。攻势虽然凶狠，敛力收劲，没下死手。发现陶兔子功夫不错，这才认真较量，动了几分真格。
章聿云身形灵若游鱼，竖剑挡面以内力硬扛，弹出磅礴气势。两人各自被击退三步，形成章聿云优势范围。
南嘉鱼面色一喜，情不自禁为章聿云叫了声好！
章聿云嘴角不自觉翘起，心中豪情万丈，生出了炫技的心思。他脚下颓步，如玉山自倒。剑气划开一道清波，以极快的攻势取梅盛心口。梅盛笔尖沉力，要去击断他的剑。
章聿云右手翻转朝外一抹，以极刁钻的角度压制着梅盛的判官笔。他左手截道，和梅盛单搏起来。梅盛左手的判官笔虽在他手，却自始至终被章聿云所压制着。只见判官笔一会扼着章聿云脖子，一会抵住梅盛心脏。
梅南哈哈大笑，拊掌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大哥，服输吧。你一个长辈，赢一个小辈算什么光彩。”
南嘉鱼心里生气，胡说八道！明明陶兔子占了上风，连她都看出来了梅大庄主不是陶兔子的对手。什么叫赢了小辈不光彩，先赢了再说啊。
两人闻言松手，章聿云温声笑道：“大庄主功夫了得，一双判官笔使的出神入化。我险些应对不住。还好只是切磋。”
章聿云情真意切，梅盛心中感激，大笑道：“老了老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既然切磋过了，来热了身，我们再回去喝酒。”
“喝酒，喝酒。”
章聿云同梅家大小两位庄主回到厅堂。
章聿云问梅家两位庄主，“之前听行脚帮的人说，一啸山庄最近似乎也麻烦缠身？不知贵庄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梅盛长叹一声，却不肯多说。只笑道：“左右虱子多了不怕痒。不差你这一桩事耽误。”
李江掀帘进来，附耳对梅盛说了几句话。南嘉鱼见梅盛和李江的目光都变了，梅南对自家夫人咐道：“夫人带南姑娘出去转转，我们有话和龙少侠谈谈。”
“陶兔子……”南嘉鱼迟疑的起身，不知该不该跟着离开。
章聿云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放心去吧。南嘉鱼点点头，跟着二庄主夫人离开。
梅盛开门见山道：“先前二弟只觉章龙图这个名字耳熟，派人去打听才知龙少侠的名字是如此如雷贯耳。”
章聿云脸色不变，他道：“实非故意隐瞒，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程森能因为区区十条黄金，就对我如此穷追不舍。龙图不得不生出些小人的防备之心。”
“话怎么能这么说。龙兄弟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梅南在一旁打圆场。
梅盛则咬文嚼字的念了念十两黄金，他摇头笑道：“年轻人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啊。岂可知江湖多少名门大派为这三斗米而折腰，宗师大派开办不下去。”
朝廷有旨，江湖人士不得参考武状元，不得科举取士。
和景帝年间有意打压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将平民百姓和江湖人士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设武籍，凡江湖人士参军入伍都要脱武籍，解除师门关系。各大名门正派也被限制弟子人数。超员罚款罚粮。
曾经的江湖何其昌盛，上有少林武当峨眉全真教，四大名门正派。下有丐帮马帮漕帮盐帮，四大帮派。中间还有三教九流的外八门，盗门、蛊门、机关门、千门、兰花门、神调门、红手绢门、索命门。
大庄主梅盛叹气道：“如今江湖凋零成什么样子，盐帮被献宗帝一窝端了，照仿前朝盐铁官营，收纳煮盐权，设盐课司，直隶官营。”
章聿云闻言动情道：“大魏开国之初，社稷不稳，外敌入侵。大魏和梁国胶战数十年。国库空虚，眼见着穷兵短粮，国难应战。太子亲身为质，前去周国求援。周国答应，出兵出银。魏周两国合力击败大凉。”
顿，叹然道：“后周国半壁江山为筹码。让大魏偿还征战期间所欠的兵马粮草及人力损失。大魏刚刚停战，国家尚未修生养息，缓过气来。哪里有银钱可以偿还。大周便杀了太子，和大魏断了邦交。”
这些陈年往事提着便来气。当时大魏实在太弱了，真的太弱了。章聿云幼时听外祖父、父亲提及这些陈年往事的时候。都恨不得早生一二百年。
大周杀了大魏太子，质子身亡，拉响两国开战的信号。可是大魏那时国弱啊，受了这么大屈辱也只能忍着。大魏应付大梁已经疲惫不堪，哪还有精力和大周开战。只能低三下四的派求和使去劝战。
国危之下，少年谋臣万焘挺身而出，以十四岁稚龄携十三名文武官员，赴周劝战。后来成功了，大周同意停战，但要求大魏以盐引抵钱，分十年偿还，六千万引盐。
六千万引啊！
幼年章聿云还不懂一引是什么概念，母亲冯俏会温柔的告诉他：“一引等于六担，大周一担和大魏不同。还债时，一引盐，约莫等于二百到四百斤。具体数额，至今也无人敢写明。”
大周当时用文字戏法，春秋笔法，把大魏糊弄过去了。
至今史书评价万焘都是褒贬两极，褒的是万寿的确止战有功，贬的是万焘签的这笔盐债，拖累了大魏数十年止步不前。
周国疆域内无海少湖，取盐艰难。大魏以十年国力要填补周国三十年盐仓。
大魏官盐人力所不能及。当朝首辅魏延提出新政，下放煮盐权。举国煮盐，官府只收盐税。不过短短十年，盐帮便发展壮大，所制私盐甚至精良于官盐。
待还清了国债。却留下国患，盐帮私下发展壮大，富可敌国。上上下下统治着上千大盐商。盐铁本就是国家命脉，当年迫于无奈放权于民，要收回来却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