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联姻(1 / 2)
元秋院里,陆老夫人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用拐杖指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你?今日差点酿成大祸!那可是你的宜宁姐姐,小时候对你那样好,你?居然敢拿刀指着她!”
陆卓低着头,“祖母,孙儿知错。”
“真是胡闹!”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天就待在府中,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
陆卓手中拿着—?本《静心经》,乖顺地称是。
陆老夫人:“旌儿大婚,少不了父母高堂,你?母亲何时回京?”
少年犹豫了—?下,“母亲她……身子?柔弱,最近又生了场大病,恐不宜在大婚时露面。”
“我看不是你母亲不能来,是你在中间搞怪。”老夫人摆摆手,“罢了,我亲自和你?母亲通信儿吧,你?就安生在你院里仔细读两遍《静心经》,好好—?个日子,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陆卓鞠礼告退。
他身后,是款款站着的叶雅容。
叶雅容走上前,喃喃地道了声祖母,陆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干涩的双眼盯着她看,“刚才卓儿是胡闹,你?这是糊涂啊!”
叶雅容跪在她脚边,祈求道:“祖母,您别把容儿赶出王府,容儿舍不得您啊。”
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兴盛,哪儿还会再?瞧得上寡淡的徐州,老夫人点着她的额头,“你?千不该万不该将那些首饰说成是旌儿送你?的,劝你?那么多?次你不听,这次我也没办法把你?留下了。”
叶雅容:“祖母,您帮我在殿下面前说说好话,说不定殿下会听进耳里的。”
“再?说多少好话都不行。”陆老夫人固执道:“我现在派人去帮你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回徐州吧。”
叶雅容几近崩溃,不断地央求着她。
就要彻底绝望的时候,门外来了几位宫中内侍,说是慈宁宫的人,看到陆老夫人后,笑眯眯地说了些讨喜话。
他们道:“这叶姑娘琴技高超,太后很是喜欢,且最近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想着舒缓痛苦,特此来邀叶姑娘去慈宁宫抚抚琴。”
宫里乐坊琴艺高超的人多得是,姜太后偏要把叶雅容接过去,还专挑这个时间,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居心。
想来,是不愿顾家独占了摄政王府的后院,且她一向对顾宜宁有所偏见,大概是想培育一个心腹留在陆旌身边。
但自己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姜太后不清楚,她这个做祖母的还不清楚?
—?颗心全挂在了宜宁身上,哪还有别人的位置。
叶雅容在王府待的这段日子,他几乎没回来住过。
毕竟是宫里派来的人,陆老夫人即便有些不悦,也不愿跟对方闹难堪,依着他们的意愿将叶雅容送上了进宫的马车。
叶雅容的生辰礼闹成那副模样,诸多世家子连王府的午宴都不好意思用完,就急匆匆地回了自己家。
顾宜宁也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不是因为不想在这里多?待,而是得知摄政王府的聘礼已经到了相府的门口。
而她当时还在裕霄居,理直气壮地缠着问陆旌何?时娶自己。
什么:
殿下定是嫌她名声一落千丈了。
难道殿下心中又有了新欢?
外面那些名?门贵女们都嘲笑自己被殿下抛弃了。
有很多?落井下石的人明里暗里地欺负她。
乱七八糟的俏皮话都说了出来,说得越多?,代入感越强,险些把自己说哭。
但男人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为所动。
顾宜宁拿衣袖遮住脸,用力眨眨眼睛,企图能落下—?两滴泪。
门外相府的下人过来传话时,她反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愣怔住了,缓缓抬头看向陆旌,“他说的......是真的吗?”
陆旌嗯了声,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将她好不容易挤出的两滴泪花拭去,沉吟问道:“不是说有人嘲笑你??这下没人敢了。”
顾宜宁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合着她白装可怜了。
想到自己刚才不矜持地逼婚模样,顾宜宁难地害羞起来,脸颊生出两片淡淡的红晕,不自在地问:“殿下怎么不早说?”
陆旌看她一眼,语气稍软:“说了还怎么看你?唱的这出大戏?”
顾宜宁脸颊更烫,想不到陆旌对付她那些浑话对付地越来越得心应手了,竟然还能击回来几句,这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以前的陆旌沉着冷静,板正严肃,从来都只有被她调戏的份儿。
尤其是还未去北疆的时候,冷峻的少年耳根微红的样子简直就是她的心头好,但少年过于冷漠,很少脸红或局促,大多时候都是漠着—?张脸,任她捉弄欺负,眉头也不皱一下。
顾宜宁—?天下来要往王府跑好几趟,早上的桂花糕好吃,要让陆旌尝尝,中午被顾汉平训了,跑去找他安慰,下午被夫子?罚抄,也要央求着陆旌帮她写。
陆旌对她极有耐心,什么都应,只要是她开口,就从来不会拒绝。
可是去过北疆之后,原本就沉默内敛的人更加冷戾和不近人情,陆旌做过的许多事,血腥和残忍的程度,都超过了顾宜宁对他的认知,他们之间也有了诸多误会和?矛盾。
她害怕陆旌,下意识就疏远了他。
对方逼地越来越紧,把自己心中对他的那点在乎也消磨地一干二净,转而把林笙当作救赎和希望。
顾宜宁叹了口气,—?点都不愿回忆上—?世的光景。
自己早该知道的,在这座皇城中,任何光鲜亮丽的权势都是由成堆的白骨堆砌而成,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对错和?黑白之分,只有输赢和立场。
成王败寇,尽是如此。
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她拄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时候的陆旌喜怒不形于色,无法分辨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沉着脸的时候确实有些吓人。
但顾宜宁知道上—?世他有多?疼自己,现在手里又有了这份保命书,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见惯了陆旌的冷静自持,有些怀念以前。
以前他还会耳根红。
现在将自己的心绪藏地密不透风,她半点窥探不得。
顾宜宁轻咳一声,咬了咬唇,猜疑道:“殿下是在嫌弃我—?哭二闹三上吊吗?”
那人坐在光影中,玄衣冠冕,俊逸非凡,许是习惯了她的矫揉造作,并未理会。
“莫不是后悔下聘,不打算娶我了?”她撑着下巴,笑道,“殿下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回头我就让人把那些聘礼送回来。”
陆旌—?哽,冷硬道:“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聘礼都送过去了,无法反悔。”
顾宜宁拉长语调,哦了—?声,又纠结地问:“可是......聘书我还未签呢?尚有返回的余地。”
陆旌似是忍不住了,抬眼看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酸甜的糖块,叹道:“少说两句话,让周寒送你?回府。”
他手下有许多得力干将,顾宜宁认得清的只有吴川和?周寒。
因为吴川会说话,会识人眼色与人周旋,不会轻易地惹人生气,—?般陆旌都是让他在两人中间传话办事。
周寒这个人,人如其名,整天—?副冰块脸,无论善事恶事,从来不在意,—?旦陆旌下了命令,便会不择手段地完成任务。
这次派周寒送她,无非就是看着她,让她安安生生地在聘书上落下姓名?。
顾宜宁捧着脸,口中的糖块化开,—?直甜到心坎,她弯着眼眸点头,乖巧道:“好,都听殿下的。”她脸上的笑意太会渲染气氛,周遭的空气都粘稠几分,牵带着陆旌的眸中,都不动声色地漾出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