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宴会厅外,停着整排豪车,穿着燕尾服和晚礼服的男男女女,踏上数级台阶,进入宴会厅。
杨先生看见熟人,要和她一同过去打招呼,盛思夏连忙找了个借口躲开。
她搜寻一番,也看见几张熟面孔,款款走至近前,同她们寒暄。
不外乎是那些话题,谁又瘦了,谁去海边把自己晒成了古铜色,谁近来喜事将近,说话间,漫不经心地展露手上的大钻戒;谁家破了产,资产都被拍卖;还有谁,订婚后惨遭未婚夫背叛,小三借腹上位,招摇过市……
盛思夏应付一阵,借口要去洗手间,借机躲开。
她推门进去,洗手台空无一人,只有高跟鞋发出的笃笃声响。
有窸窸窣窣的低泣声,是从隔间里传出来的。
洗干净手,又磨蹭了两秒,她确定自己没听错。
那声音断断续续,是知道外面有人,却压抑不住。
盛思夏无意打扰他人的伤心事,她走到门口,还故意抬高脚步,好让对方知道她离开了。
等她不在,那人才可以痛快哭一场。
谁知道,对方真的压抑不住哭出来,听起来十分可怜,像只小动物。
盛思夏犹豫再三,折返回去,走到厕格前,轻咳一声。
对方止住。
“你好,需要帮助吗?”
沉默几秒,那边不说话,盛思夏再次出声:“你有什么事,出来再说,在厕所里待着,也挺奇怪的是不是?”
还是不说话。
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盛思夏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不出来,那我走了?”
她发誓,在转身的那刻,她听到“嘤”的一声。
就在盛思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进某个卡通片现场时,那扇厕格的门从里边被打开,一个穿着玫瑰粉色小礼裙的女孩走出来,眼睛红红,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茵茵?”
多年没见,难怪她忘了许茵茵的声音。
那时候许茵茵还是个穿着公主裙,头发上绑着蓝色丝带蝴蝶结的小姑娘,现在这张脸蜕去了婴儿肥,下颌尖尖,但仍是稚气未脱,眼神羞愤又难过。
许茵茵是家中独女,小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宠得厉害,她格外娇气,打扮得又像洋娃娃,总是“姐姐”“姐姐”地喊着盛思夏,就像她的一个小妹妹。
这令她想起,许茵茵就是那位遭遇未婚夫背叛的主人公。
在订婚后不久,男方出轨某嫩模,被记者拍到,一个月后嫩模怀孕,许家一气之下解除婚约。
这次晚宴,男方直接带着新晋女友,出双入对,许茵茵小女孩一个,哪受得了这种侮辱,气得待不下去,跑厕所来哭。
“我是不是眼瞎,他最开始和我说那照片是假的,我居然信了。”
“是有点瞎。”盛思夏回答。
许茵茵扁着嘴,茫然望着她。
盛思夏笑着帮她擦去眼泪,再补好妆,拉着她离开洗手间,才说,“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你不要再吃这种亏。”
“以后?我不知道,我还会遇上爱情吗?”许茵茵很失落,“一张流水线网红脸,都能打败我,太丢人了。”
她眼神闪躲,四下张望,怕遇上旧爱挽着新欢,也怕对上吃瓜群众的嘲笑的目光。
盛思夏笑了笑,说:“遇上爱情这种事,我不能给你乱灌鸡汤,但我能保证,你一定能遇到眼光比他好的男人。”
许茵茵吸一吸鼻子,小声说:“还要比他长得帅。”
“那还不容易,今晚就有不少,你多多留意,一定有收获。”
“我不敢,”她眼神瑟缩,“万一有人问我那件丢脸的事,我怎么回答?我要假装祝福他吗?”
“祝福什么?你这时候祝福,人家都知道是假的,反而说你硬撑。”
“那怎么办?”
盛思夏不以为意,她说,“这还不容易,有人问你,你就回答他,’我感到非常遗憾’,一定要表现出那种,你和他已经over,对于他的选择你很不屑,但已经与你无关了,这种感觉,配合眼神,你就赢了。”
许茵茵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觉得有道理,恨不得拿小本本记下来。
她拉着盛思夏请教,“小夏姐姐,是这样的眼神吗?”
她一边念着台词,一边故作深沉地做出死鱼眼。
盛思夏不忍直视,“你这是智障已久,医院不收的眼神。”
“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许茵茵眼中冒出勤勉好学的火光。
盛思夏端起一杯香槟递给她,“拿着,到一边去抢救,顺便物色你想要的男人,我想静一静。”
许茵茵乖巧走开,没两步,又折回来,“我想要完美的男人。”
真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
盛思夏差点翻白眼,“没有完美的男人,谁都有缺点。”
“那退一步,有缺点,但瑕不掩瑜。”
盛思夏不假思索便说:“有外表,有审美,有智慧,有底线。”
“好的外表,让你在他犯错的时候原谅他;好的审美,让你不至于被网红脸轻易取代;没有智慧,徒有其表,即使美貌也缺乏质感;至于底线,能让一个男人不受动物性的驱使,懂得拒绝诱惑,不会随时随地传播基因。”
许茵茵傻傻点头,似懂非懂,她歪着头问:“好难,你见过这样的?”
盛思夏说得口干舌燥,饮下一口酒。
她何止见过?
曾经和这样的人相处,再见其他人,只觉得寡淡无味。
或许,在年少不知事的时候,遇见这样的人,并不是好事。
一步登到顶峰,从此只有走下坡路。
一定是她心虚了,否则怎么会一想到那个名字,就在灯光最璀璨处,看见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男人?
仿佛是魔法世界里的黑暗法则奏了效。
他只给她一张侧脸。
盛思夏没带眼镜,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从他优美利落的轮廓分辨出,那是傅亦琛。
他穿着一身黑色礼服,身姿挺拔,正在和晚宴的主办方低声交谈。
傅亦琛举着酒杯,他手腕处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银色冷光。
盛思夏没碰过,却觉得一定是冰冷的。
就像他拒绝她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