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变化(2 / 2)
马车继续往前走,陈宴宁发觉耳边楚衍的声音渐渐远去,她的期待瞬间降至谷底,瞧着陈辞宁愈发是不顺心。还有不远的一段路,她眼不见为净的阖上双眼靠着,抿着唇角鼓起腮帮子,着实有些生气,若是陈辞宁没有阻拦她,这会儿岂不是就与楚衍相遇了。听见她反问,陈辞宁的一包泪掉出来也不是,憋回去也不是,瞧着她闭上眼睛了,赶紧抬手用袖口捻干净眼泪水。
马车随着马儿行动来回摇晃,陈辞宁发髻上的步摇晃动着。她双手紧紧攥在一处,指甲发死力掐住另一只手的虎口,关节泛着青白,目光怨恨的盯着陈宴宁,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
陈宴宁今日……着实有些让她摸不透了。
分明昨日都还一切正常,怎的睡了一觉性子大变,就连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辞宁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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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笼罩,湖玉关上窗户探回身子,她将窗边的海棠花枝从花瓶中抽出来,举起来放在鼻尖轻嗅,抬眸瞧着斜斜靠在榻上翻书的陈宴宁。
那人的身姿妖娆,脖颈修长,漫不经心的垂下眼眸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葱段一般白嫩的手指落在纸张一角。屋内清净,湖玉一时间看的有些入了迷,手上用了点力气捏着略微有些枯萎的花枝。
脑海中忽然想起来今日临去毓秀院前,陈宴宁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说自己昨夜入梦时仿若被梦魇缠上一般,竟是走马观花看完了她这一生,她看到陈辞宁害得陈氏一族惨遭灭门之灾,看到国公爷国公夫人断头时,还看到她们被杖杀时的场景。
纵使心存疑惑,但湖玉却也是打消了心中对陈宴宁身份的一抹怀疑,她说的那些梦里所见虽说不可全信,但毕竟大宅子内院,多留点心眼总归是好的。
陈毓宁与她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会不会害陈宴宁都未可知,更何况压根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陈辞宁呢。
手上的力气大了些,花枝扎入肉皮,湖玉轻呼一声回过神。
陈宴宁应声抬眸,左手卷起书卷直起身子,柔声问:“怎么了?”
湖玉摇摇头,捧着花枝走到圆桌前放下,拿起小剪刀将灯芯剪了一些挑的亮点,放到陈宴宁跟前去,她笑着道:“方才走了神,将花枝捏的紧了些,谁知道这都已经枯了的花枝竟会伤人皮肉。小姐,夜深了,仔细伤了眼睛,早些歇息吧。”
这样一番无他心思的随意闲话,倒是让陈宴宁感慨起来,可不是吗,陈辞宁就犹如这枯萎的花枝一般。原本瞧着它漂亮好看,便日日精心打理悉心照料,以为这东西不会伤人,谁知后来却伤了所有人,成了那把最狠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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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徐大夫人开的茶诗会,陈宴宁身着银白色对襟双织海棠轻纱裳,一头青丝挽起,别着两朵淡粉色珠花,斜侧压了一支银珠蝶花步摇。
她平素最喜爱穿艳丽的红色,虽说性情温软,可艳红衬的她整个人白白嫩嫩,好看的紧。京城上下十三位嫡出世家女中,陈宴宁排最末,自小被众人娇称小十三,曾有人说起过,这些人当中,惟有陈氏宴宁与范氏嘉柔压的住红色。
今日这身装扮一出,旁的人不说,倒是同她关系最好的范嘉柔浑身都是不耐烦,站在她身旁上下不住地打量:“哎,我说,你今儿怎的这般低调。”
陈宴宁扬了扬下巴,眼神定定的瞧着正座的徐大夫人,缓声道:“还是收敛些的好。”
若是她猜的没错,今日这一出戏,便是徐大夫人要给她的三子徐远锴选妻。今世再来,陈宴宁早已对徐远锴的那点子皮毛之情淡的不能再淡,纵使亲眼瞧着他娶旁人,怕是自己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她虽这么想,可旁人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徐大夫人。
她自小倾慕徐远锴的事情京中谁人不知,饶是喜欢那张脸也是喜欢。今日她若是过分张扬,徐大夫人当真瞧上了她,这一世岂不又成了祸出□□。
更何况,自己不出风头,终究有人出风头。
陈宴宁眼神不经意看向张氏身旁乖巧的陈辞宁,范嘉柔顺带着看过去,无语的瘪瘪嘴巴。
她带着范嘉柔往后头退了一些,试图减少些旁人的注意,只是京中两位貌美佳人站在一处成最亮丽的风景,不注意都难。
就在陈宴宁频频皱眉欲要转身出去时,忽而听闻有人惊喜道:“那不是元亲王世子楚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