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留宿(1 / 2)
梁昭歌倒在地上,面额贴着冰凉的地面,眉头蹙起,双眼紧闭,细密如扇的眼睫在苍白的面容下格外明显,他呼吸不太稳,痛苦地咬住下唇。
墨发被汗珠粘在脸上,黑色的发丝盘踞在鬓角遮去小半张面容。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在地上,手掌撑着地面,指尖压得发青,似乎是极疼的模样,身子不住发抖,微微蜷起。
祝久辞大步跑上前半跪下去扶他,双手还未碰到那人肩头,倒在地上的人虚弱地睁开眸子。
“小公爷?”梁昭歌眼睫微微颤着,额上布着细密的汗珠,“您怎么回来了?”
祝久辞有些恼意,“我不回来难道要任你在这里摔着,直到明天早上才被人救起来吗?”
祝久辞从梁昭歌颈后环住他肩膀,把人轻轻扶坐起来,“养伤的注意事项是白说了。”
梁昭歌轻轻吐出一口气,面容有些惨白,唯独下唇殷红透着血丝,他莞尔一笑,抬起被身子挡住的左手,冰透洁白的玉镯子晃荡在指尖,细弱的手指似乎比那镯子还要透明。
“昭歌只是想捡镯子。”
祝九辞盯着那个玉镯子,一时有些无奈,“捡镯子把自己摔成这样?”
“小公爷好凶。”
祝久辞哭笑不得,看着他骂也不是说也不是。
祝久辞从后搂住梁昭歌防止他再倒下去,那人就势整个靠在他怀里,二人静坐在地上,地面的凉意渐渐透过衣服触到肌肤。
不过一会儿,梁昭歌的手挣脱出来,从祝久辞怀下向后伸出去,绕过祝久辞的后背挂在另一边肩上与另一只手相扣。于是此人树懒一样环着祝久辞挂在他身上,呼吸轻轻浅浅,带着颤抖,似乎疼痛极了。
“我扶你到榻上。”
梁昭歌仍挂在祝久辞身上,摇摇头,“小公爷,我歇一歇。”
双手扣在左肩上,脑袋枕在右肩,心脏贴着手臂,安静地跳动。
祝久辞微微一低头就能看到梁昭歌小扇一样的眼睫。他的眼尾很长,从正面看是典雅的凤眸,从上看亦是一弯晓月。
肩上的人动了动,祝久辞猛然撞入茶色的眼眸中,他即刻转过头去,墙上的挂画仍然被风吹拂起来,轻轻晃着。
“小公爷怎么不看了?”
“我没看。”
“昭歌是说那幅画。”
祝久辞静默许久,红着脸开口道:“风钻进来了,我去关窗。”他伸手把身上的人扯下去,转头看着他,“所以要先把你扶起来。”
梁昭歌动作极快,一瞬间又挂在他身上,双手十指相扣按在左肩。
祝久辞叹口气,静静坐在原地等着梁昭歌的疼劲儿缓过去。
夜深了。
深夜独有的静谧而躁动的韵律渐渐传来,大概是风刮树叶的声音,亦或是空巷的回鸣,或许是邻里的鼾声,也许是角落中小动物的爬行。
这种辨别不出声音种类的静噪音是白日的喧嚣绝对感受不到的,它像是大海的底噪,也像是万丈高空云海的涌动,只有在深夜才能听到。
因之听到这样静谧的噪音时,意味着夜确乎是深了。
祝久辞轻轻晃动肩膀,低头看着那人,等着他抬眸看过来。梁昭歌刚一抬眼又低下头,心虚地还想拖延时间。
“地凉。”祝久辞道。
梁昭歌一顿,瞬间坐起身子。
祝久辞看他一眼,把人架着扶起来,坐到美人榻上。
把人安顿好,祝久辞转身去唤人来,还未走出两步,衣衫下摆被人拉住。
“小公爷的衣衫凉透了。”梁昭歌坐在美人榻上,艰难地探着身子,手中却不肯松。
“没事。”祝久辞往后退一步,把那人的手抖落下去。
梁昭歌软在美人榻上,微微低着头,面上露出歉意,“叨扰小公爷许久,您早些回府吧。”
祝久辞低头看一眼梁昭歌渗出血的双脚,“今日不回去了,我去唤侍女给你包扎一下。”
梁昭歌抬手拽住祝久辞衣袖,确认那人不再走才探身往旁边的小柜抽屉一拉,取出一个小木箱来,啪嗒一声打开,药香浓郁,箱中纱布膏药俱全。
“不用叫人,昭歌自己就可以。”他往美人榻上垫上一块白锦布,自己抬脚盘腿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