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故梦(2 / 2)
容易心底发毛,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那谷主,背过身去?”
容易别扭地转过了身,他明明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胥尧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将上头的脏污洗干净拧干后,对容易郑重道,“多谢谷主,以后若是有求,胥尧在所不辞。”
“这话听得多了,做到的没几个人。”但容易却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胥尧是在放屁而已,毕竟...还没有闭谷不出之前,他曾救下过数以千计的人,几乎每一个都说要偿还他的恩情,但做到的呢?寥寥无几,能不反刺他一剑,他便觉得好了,“但之前的第二件事,我突然想到了需要你做什么。”
“什么?”
“帮我找一个人。”
..
无名村内,薰正守在巫婆婆的房外,不让其他巫族的人进去,百无聊赖之下,薰只能拿根藤条在地上画着鬼脸。
之后便又觉着无聊,一边想着前几日的仙女姐姐去哪里了,一边又很想听无婆婆和那个暴力狂在说什么。
透过窄窄的门缝,薰半个身子都贴在门上了,极力想要听清巫婆婆和乐筝鸢在说些什么。
屋内,巫婆点燃了蝶梦香,透过蝶梦稍稍蒸腾而起的烟雾,她似乎是能看见过去和未来。
乐筝鸢靠在床上,他身体还未完全好,没想到才过去几年,他体内的蝶梦香就已经削弱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连神医谷的蛊虫都不能完全抵挡住了,不过还好,他见到了容易。
巫婆佝偻的身躯说明她已经不再年轻,脸上的褶皱似山壑。
“已经过去八年了吧。”
乐筝鸢冷冷的瞧着巫婆:“是啊,从那个毒窟里出来,是有八年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可以活着出来。”
巫婆不语。
“那些个日夜,我眼瞧着和我一道进去的孩童一个个被虫蚁咬了个遍体鳞伤,浑身肿胀,但只有我活下来了。”乐筝鸢不愿意回忆自己的孩提时光,但看到这个外表无辜的老人,他又忍不住吐露自己内心的伤痛,“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洞窟里爬了出来,但你们似乎一点也不开心,并且在我的背上打下了丑陋的烙印。可那时候...明明我的皮肉都快腐烂了。”
乐筝鸢说着,轻笑了一声。
“你们觉得我不会说话,不会喊疼,所以连止疼药都不舍得给我用一下,到现在,那个图腾,都让我觉得恶心。”
巫婆的眼睛浑浊,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从少年的诞生之日开始,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不论做什么努力,他都能活下来,并且完成他的使命。
“鸢,那只是一个仪式。”巫婆颤颤地开口,她在蝶梦之中看见了漫天的火光,和巫书上所言一样,会有一子混血,灭巫族,烧村落。
乐筝鸢听到巫婆开口却是呵呵笑了,“仪式?仪式!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仪式是要我们的命。”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儿时同伴的惨叫和尸体僵化腐朽的场面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几乎已经要忘记了,可当他回到这里的时候,回忆叫嚣着从脑海伸出不断上涌,不断地告诉他,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被杀死,可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小孩了。
他现在有能力、有计谋、有权利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我是混血的杂种,所以我活该被咬得千疮百孔吗?所以我的朋友活该化作皑皑的白骨永眠在那个洞窟!你们...”乐筝鸢说道此处咳嗽了几声,竟然咳出了鲜血,他就这样嘴角洇着血,灰色的瞳孔如同底下罗刹索命,“全部该死。”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将我之前所体会过的痛、一个个尝遍。”
巫婆熄灭了蝶梦,拄着拐中蹒跚着脚步,她的脚很小,和十二三岁的女子一样没长开,她来到乐筝鸢的床边,“这是你的命。”
乐筝鸢握紧了拳头,凶狠的目光直视着巫婆,“我不信。”
薰在外头听了个七七八八,倒有些浑身发寒的感觉,身后凉嗖嗖的,她怕她再听下去就真得什么都知道了,赶紧溜回了门口,继续在地上鬼画符,可方才巫婆婆和乐筝鸢说得话,就像刻在她的脑子里那样,不断循环往复地播放着。
她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见过乐筝鸢的。
在那个仪式上,血流了半盆,等仪式结束人走光后,她问他,疼不疼,然后给了他一颗蜜饯。
薰以为,那个少年早死了。
风刮过薰的脸庞,抬起脸,看见了阔别好几天的仙女姐姐。
“仙女姐姐!”她喊道,然后一支带着火焰的三棱箭,直接刺穿了薰的喉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