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1 / 2）

严寒冬日，难得有个晴朗的明媚天，太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巷子里的居民吃了晌午饭，都把家里的被子搬到院子里来晒。

南华巷的王老太也跟大家伙儿一样，叉着腰招呼家里的两个儿媳妇把自家被子晒了，往巷子口一瞅，见巷子里的几个老太太都坐在太阳底下拉呱，她老嘴一咧，麻溜拎上小马扎出了家门。

南华巷巷口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往常天好的时候，巷子里的老太太没事儿就拎着马扎坐在那聊天。

这会儿几个老太太正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巷子里老陶家的事儿。

“老姐妹们，老陶家说要摆摊的事儿你们听说了没？”

“咋没听说啊，前头陶老太那可是亲自从旧货市场买回来一辆三轮车，还有一只大保温桶，说是明早儿，让她家老头子和儿子去车站口，摆摊卖早点呢！”

“真的，假的？

陶老太老糊涂了吧，就她家那个懒汉儿子，还能上街去卖早点儿？这不是闹洋相？”

王老太拎着小马扎嘿嘿笑着加入了老太太们的话聊：

“可不是闹洋相，咱南华巷谁不知道啊，老陶家一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玩意儿，家里还有个小傻子孙女，这一家子不好好招呼自家的小傻子，还想着摆摊卖早点呢，这不是丢人现眼！”

巷子里的几个老太太听着王老太这话，都跟着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整个南华巷提起老陶家一家人来，话里都是鄙夷和嘲讽，个个都看不上老陶家。

南华想的居民们都是正正经经上班拿工资，过日子的人家，咋就出了老陶家这家子老鼠屎呢。

说起老陶家的人来啊，巷子里的老人们就摇头，这家子不行啊，一家六口人，四个大人，泼的泼，懒的懒，馋的馋，傻的傻，不讲理的不讲理，这一家子奇葩啊，让人说啥好啊。

还说啥啊，啥也不说了！

老陶家那摊子烂事啊，想起来都烦！

这会儿巷子南头的老陶家，破破烂烂的木头门插上了，家里一大家子老的少的，都挤在唯一的一条完好无缺的凳子上，仰着头看着坐在炕上的陶老太。

屋子里静悄悄的，最后还是陶老头忍不住开了口：

”老婆子，你真的想好了？明天让我跟大树爷俩到车站口卖早点去？”

陶老太一双老眼瞟了过去：

“不然呢，现在咱家啥啥没有，要钱没钱，要粮食没粮食，就一家子能吃的吃货，家里还有俩小孙孙，光指着你老头子的退休工资过活，那岂不是要饿死了！

你俩大男人不到外头挣钱，想让我老婆子带着儿媳妇和俩小孙孙到外头要饭去啊，丢不丢饕餮的脸！陶大牛，老娘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陶老头：.....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老婆子咋就骂上他这个老饕餮了呢，哎,谁让他们一家子穿到这缺衣少吃的七十年代末了呢。

陶老头叹了一口气，又吧啦吧啦抽起了旱烟，陶家长子陶大树是个魁梧的汉子，见他妈滔滔不绝对着他爸口吐芬芳，一张俊朗的国字脸又急又红，还是他老婆蒋玛丽脑子灵敏，看婆婆这样子，赶紧站起来道：

“妈，时候不早了，桃桃瓜瓜睡了半个多小时了，一会儿该睡醒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陶老太一听，立马瞪圆了老眼对着瑟瑟发抖的陶老头、陶大树父子俩道：

“都是你这个蠢老头子干的好事儿，差点儿耽误了给我乖孙孙做饭，要是饿着我的俩乖孙孙，看老娘咋收拾你！看啥看，还不赶紧干活去，明个儿早上卖小笼包子还有甜豆浆，家里面粉，牛肉，都买好了，大树媳妇你去和面，老头子你去洗菜，大树你去剁馅，家里的大豆都在水里泡着呢，等一会儿泡好了再磨豆浆！”

陶家一家人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声：

“知道了，老婆子/妈，你就放心吧。”

陶老太听了这话，眼角瞥着自家老头子颠颠儿端着菜往水井边去了，儿子儿媳妇也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心道只要老头子不偷懒，家里其他人她就放心了。

毕竟是上辈子做惯了的事情，能有啥不放心的。

陶老太想到这里，猛然想起，自个儿还没给一双小孙孙做午后要吃的这顿饭呢，忙拍了一下大腿，进了厨房，从米缸里舀出两大盆高粱米来，淘洗干净闷在锅里，又拿出一小块可怜巴巴的猪肉来，咣当切好了，大锅油烧热，放白糖炒出糖色，把焯水的猪肉加入大锅，加八角，葱，花椒十三香酱油料酒，加水炖半钟头，等锅里的肉汤翻滚开来，撒上小青菜，豆腐和盐巴，喷香诱人的猪肉汤出炉了。

陶老太用木勺搅着大锅里的肉汤，看着锅里少的可怜的几块肉，不由得叹了口气，哎，这日子穷的啊，让桃桃瓜瓜俩孙孙受苦了。

可是家里穷啊，他们饕餮一家子又能吃，只能给俩小孙孙吃这便宜的高粱米饭了。

～

这时候，陶家小院最西边的小屋里，烧的暖暖的炕上，三岁的小饕餮陶桃跟龙凤胎哥哥陶瓜瓜小兄妹俩正睡的香甜，传说中的陶家小傻子陶桃盖着打了补丁的小花被，小胖肚子一起一伏，光着白嫩嫩的小脚丫，可爱十足。

这会儿，小陶桃正做着美梦，在梦里，他们一家子还生活在美好繁华的二十一世纪，家里的美食城开的好好的，她跟哥哥瓜瓜在一起一手一串羊肉串，一手一只小笼包吃的满嘴留香，馋的马路上的小孩子都流下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