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大放厥词(2 / 2)
屋外风紧,屋内谧如。
章琔似突然受到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这个每日同自己不是斗嘴就是相打的冤家脸上轻轻一掐,旋即又调皮地收回手,片刻后,竟自嫣然笑起。
笑容尚未散去,易拾陡然睁眼,入目便是章琔一张含笑的俏脸,令之霎时如月色撞怀,不由得粲然一笑,随后抬起头来,声气带着愉悦:“昭昭可爱。”
听到此话,章琔白如玉色之面“唰”地变红,宛如一颗初红的樱桃,纯真又不失娇妩。
慌乱片刻,章琔霍地摆起一副怒相,“你?……大放厥词。”然而,不同于往时,此刻的气?愤却好比一张沾水即破之纸,强绷在脸上,遮起心?底一江春水涟漪。
易拾突然坐直身子,正色道:“小爷此等行径实在可恶,所以,作为惩罚,你?便该也?对我放一次厥词。”
章琔虽琢磨不透其言外之意,但直觉必是易拾作弄人的招数,遂而一记白眼掷去,“我能对你?放什么厥词?”
“比如,你?可以讲夫君可爱、夫君英武,或者?,”稍顿,易拾目不转睛地看着章琔那双犹若深山清泉之瞳,似要将满怀情思通过目光融进其心里,“我爱深如你?。”辞色无比郑重。
情浓至深如墨,隐忍至深则如山。
一刹间,章琔耳边似有万莺啼鸣,乱其心神,这种感觉再次令她感到惶恐不安,遽然起身,“你?……你个轻狂子,休得轻薄本小姐。”
说罢,甩手要走,易拾当即将之拉住,“昭昭,我不是轻狂子。”
“往后休得再同本小姐如此讲话。”章琔毫不留情地将手抽开,跟着后退一步,特意拉开与易拾之间的距离,并横起态度,“本小姐跟你?同处一室纯然是因为那块棉布,你?莫趁机起歹心。”
易拾眉叠成川,“我没有歹心。”
“打住。”章琔丝毫不予其分辨之机,正色问道:“棉布里的字,你?解出了么?”
“解出了。”易拾心情甚是失落,言辞之间明显丧去三分力气?。
章琔追问道:“是什么?”
易拾浅浅一笑,“什么都没有。”
“你?诓我。”章琔自然不信此说辞。
易拾不动生色地道:“并非紧要之事,知之无用。”
“费尽心?思勾在一块棉布里随身携带的能是微小之事?”章琔轻颦翠黛,怒形于色,“你?别想瞒我,你?若是不想说,那便将棉布给?我,我自己解。至于是否紧要,我自己能判断。”
“丢了。”易拾以手支额,作起一副满不在乎之态。
“什么?”章琔闻言惊然,一个箭步冲到易拾面前,一把掐住其脖颈,瞠眼的模样活似怒目金刚,“你?把棉布丢了?”
易拾心脏猛地一缩,钝痛感如洪水般汹涌袭来,他?却犹然面带微笑,语气轻和:“昭昭,你?要杀我吗?”
单向倾付本就是一程去往无返之行,他?毫不犹豫地孤注一掷,而今虽体无完肤,但每当在面对章琔之时,一颗心?却仍然鲜活如初。
一问出,章琔乍然松手,也?瞬间清醒,刚刚纯然是一时心急,因为这块棉布里或许藏着可助清尘使顺利清除细作的秘密,所以在听到易拾将之丢掉时,顿觉五内如焚,方做出此举,“你?把东西丢哪儿了?”
易拾道:“是禁书。”
此话没头没尾,章琔一头雾水,遂问:“什么禁书。”
“那张棉布里,是一本禁书的其中一段。我听闻阮籁此人性好渔色,有如此癖好倒也?不足为奇。”这番说辞是易拾在回来的途中便已斟酌好,因而此刻从腹中倒出时才能自然如由高往低之流水。
“当真?”章琔半信半疑。
易拾眸光不闪,语气爽脆:“千真万确。”
章琔转而骂起阮籁:“真该死,害我们白忙活一夜。”
易拾也忿忿道:“好在他终于自食其果。”
此时恨也无用,章琔逐渐冷静下来,方才手掐易拾之事犹如一头秃鹫盘旋在她脑中,令其愧疚难当,“我……我……”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纾解。
易拾笑着问她:“昭昭有话对我说?”
“我……我回房歇息了。”言讫,章琔竟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易拾望着洞开的房门,笑意倏尔加深,随后起身将门关上,拿掉身后的大氅,凝然片刻,旋即吹熄烛火,翻窗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深如你。
出自:《万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