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以德报怨(2 / 2)
阮安之昏昏沉沉中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他猛地睁大眼睛,“母亲,母亲。”“我在这里。”阮相夫人把手从栏杆间隙中探了进去,“三郎,母亲在这里。”
阮安之这才清醒了些,撑着两只胳膊,努力撑着上身,爬了过去,“母亲,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你们赶紧带我回家,我再也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栏杆面前,抓住了阮相夫人的手。母子两人手拉着手,嚎啕大哭。
可哭着哭着,阮安之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他母亲,“都是崔晋庭那厮害我,你让我爹活剐了他。不,我要亲手活剐了他。”
这样的恶行恶状,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瑶兰饶是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生生吓得倒退一步。被她扶着的阮太师夫人立刻就感觉到了她的反应。可太师夫人连看她一看都不愿意,挥开了瑶兰的手。她慢慢蹲下身体,握住了阮安之的手,“三郎,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的伤,现在如何了?”
阮安之怎么可能说实话,“崔晋庭那厮害我,让他夫人对我使美人计。然后又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为了吓唬他们,便说了几句狠话,谁知道他们竟然在我蒙住眼睛的时候,把我带到了官家面前。官家就因为我几句无心的话,就打了我一百板子,还是崔晋庭亲自动的手!祖母,母亲,你们一定要替我报仇,活剐了崔晋庭那厮。”
阮太师夫人狠狠一捏他的手,“三郎,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方才那个看守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为什么不说?”阮安之根本没有领会他祖母的言下之意,这些日子,他就是靠着对崔晋庭和瑶华的诅咒和谩骂才撑下来的。他现在一心一意的就想弄死崔晋庭夫妇,其他一概不管。“我不但要活剐了崔晋庭,我还要讲他的女人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阮太师夫人又心疼又恼火,“安之,听话。”
“我不听,祖母,母亲,他们这么欺负我,你们怎么不帮我报仇。还有你,赶紧把门打开,还不放我出去?”
一旁的狱卒愣了一下,见阮安之果然是对着自己说的。不由得笑了,心想,你这么厉害,精神挺好的,看来接下来几天也不用给你饭食了,继续用汤药吊着即可。崔大人和陈公公都关照过,只要不死,怎么都行。他们可多的是手段。
他也不废话,往后退了两步,只当没听见阮安之的叫嚣。
阮安之见他根本不理自己,心中立刻慌乱了起来,“你还不过来开门?过来,快过来啊!”他狂喊着,不停地捶打着地面,那狱卒根本懒得去理他。
阮安之因为见到家人而升起来的底气渐渐又消散了,“祖母,母亲,他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为什么不接我回家?我祖父是太师,我爹是宰相,我不过说了几句话,又没干其他的,怎么就不能回家了?把我弄出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你们为什么不接我回家?再不接我回去,我就得死在这里面了。你们说话啊?说话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不停地哭喊着,阮相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郎啊,三郎,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回家。姑母呢,姑母为什么不救我?她可是皇后啊?连她也不问我了吗?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你们在想什么?”阮安之形如恶鬼一般,死死地抓住他母亲的手,“你们是不要我了吗?你们就留着我自生自灭了是吗?你们好狠的心啊!”
阮相夫人哭得几乎晕厥过去,“三郎……”
太师夫人气得发抖,低喝道,“三郎,你清醒一点。”
“把谁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能清醒?”阮安之枯瘦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色,他的视线突然落在了瑶兰身上,“你又是谁?”
瑶兰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勉强开口,但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夫君,我是瑶兰。”
瑶兰?“你是那贱人的妹妹?”阮安之突然冷笑了起来,“很好,你等着,等我出去了,一定跟你们姐妹好好算账?”
什么?瑶华惹了他,可他为什么要来找自己算账?若说瑶兰以前对阮安之还有点盼头,如今看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巴不得他立刻咽气才好。
太师夫人和阮相夫人也没空去管瑶兰心中怎么想,这两人又惊又怒,还心如刀绞,可无论她们怎么安抚,阮安之就是听不进她们任何的话。
最后狱卒过来,“三位夫人,探访天牢重犯,已是官家格外开恩,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此处不方便久待,三位还是请离开吧。”
瑶兰自然巴不得早走。一听狱卒这么说,便立刻扶住太师夫人。被太师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阮相夫人也瞪了她一眼,然后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子。“劳烦这位大人多照顾我家三郎。”
那狱卒一瞧那暗红的玉镯便知道价值连城,但他当了这么久的狱卒,知道什么样的钱能收,什么样的东西不能手。忙往后退了一步,“阮公子自有陈公公小心照顾,夫人多虑了。”
阮相夫人强笑了一下,一步三回头,在阮安之嘶哑难听的哭嚎中离开了天牢。待出了门,阮相夫人便将瑶兰赶去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她自己与太师夫人同乘,婆媳俩对坐,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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