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痴望(1 / 2)
没有人能预知到自己下一刻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便是优越感过度的人也一样,冯钰此时的心情没办法用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那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扰得他有点乱了阵脚。
在她还没有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隐在镂花墙后看清了她的侧脸,她的面容很有辨识度,鼻挺而带点圆润的翘,额头饱满,唇瓣嫣红,皮肤白到透光那种,光线越亮,越发剔透无暇,任谁看个一眼都不会忘。
也是他对她惦记不忘的重要原因。
听闻昏君将她赐给了无能太子,他心里是有遗憾的,然而他不能有任何情绪上的表现,越在意的东西越要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不然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太子的死,如果不牵连到自己,冯钰是乐见的。太子死了,他含冤入狱,父亲彻底没有了退路,这时候冯家不起,就会有别人。余谦忌惮父亲,不也是因他握有兵权,底气够硬,加上宫里还有个当皇后的妹妹,两人来个里应外合,便是让这天下换了主,又有何难。
怕就怕止步不前,错过了最佳时机。
此刻的冯钰隐隐有点小兴奋,因为他窥探到了她最大的秘密,一个跟他一样不能见人的秘密,甚至可以说,他和她同命相怜,是一路人。
而她最好也有这个认知,因为她会发现,能帮她的,只有他。
魏娆这两天左眼跳完,右眼跳,一边是灾一边是财,两边都跳,又是个什么道理。
朱佑伤了腰骨,姚氏问他想吃什么,他摇头,没胃口。主要是丢人,以往都好好的,那马脾气也温顺,骑了好几年都没事,唯独那天突然发狂,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隔夜就死在了马厩,着人调查,也没查出有用的线索来,朱佑的心情也因此受了点挫,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又没有头绪。
姚氏这时候也很坚持,不想吃,还是得吃点。她亲自端了碗大骨汤让他闻,做出一副很美味的表情,不过那味道也确实香,魏娆连喝了两碗,有点上瘾。
消失了好几天的杨晋第一时间来看望朱佑,面上有几分凝重之色,好像他和朱佑感情有多好,朱佑受伤不起,他也跟着很难过,魏娆却看出了杨晋的异常,以他的性子,就算关心,嘴上还是会先打趣几句,把气氛热起来。
等到两人先后出屋,魏娆快步走前喊住杨晋,杨晋也明显是在等她,并未走快,有意引着魏娆到人少的湖边谈事。
魏娆问杨晋是否有什么心事,或者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杨晋之前只是把魏娆当作有点个性还漂亮的小姑娘,讨人喜欢,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然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杨晋对魏娆的印象又不一样了,这个小姑娘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脑子还转得快,往往你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从你的话里揪出了破绽,然后杀你一个回马枪。
晏随看上的女子,总归是有些不同寻常的过人之处。
到了这时候,杨晋也不可能瞒多久,直接就道:“你既然问了,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同意。”
魏娆反应也确实快:“有道理的,我当然会同意。”
杨晋:“那好,明日一早,你和姨母,还有两个哥哥就启程,赶往衮州,和你父兄会合。”
魏娆闻言难掩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这般急?”
前些日听闻父兄到了衮州,魏娆就有了想和父兄团聚的打算,可这边朱佑一出事,姚氏陪她去衮州住几天的打算也取消了,出于道义,魏娆也想等朱佑好点了再动身。
不想杨晋倒是催着他们离开,没问题才怪了。
魏娆不像那些天真不知愁的十几岁小丫头,杨晋也不废话,直接说:“我安插在徽城的探子来报,牛头山的响马,和南边逃难来的流民头子勾结,闯入徽城兴风作浪,斩杀了徽城官兵,
若说雍城是南北交界偏北,那么徽城就是南北交界偏南,都属于交接地带,肯定隔得不远,快马赶路的话,不到三天就能从徽城到雍城。
魏娆想到这里,心情也一点点下沉。
偏不巧,朱佑这时候又必须卧床养伤,翻个身都困难,那些匪贼要是打过来,连逃都没办法,他伤的是腰,根本受不了路上的颠簸。
屋漏偏逢连夜雨。
流民不都是坏的,但确实有为数不少的一批莽汉为了争夺粮食抢地盘,已经沦落为流寇,打家劫舍,疯狂至极,而且恨极了官绅富户,每到一个地方必先洗劫大户人家,抢掠一空。
朱家,是雍城第一大户,流寇来了,绝不会放过。
魏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杨晋雍城这边的驻守兵力有多少,城内可以动员起来的青壮年又有多少,还有军备辎重,如果封城御敌,又能扛多久,增兵的话,三天之内能从周边城池调到多少兵力驰援。
小姑娘没有乱套,头脑清楚地一一询问,问得杨晋不禁汗颜,他居然还没有一个小了他一轮的小姑娘想得周全细致。
看来他那个世子小兄弟真是捡到宝了。
杨晋心想小姑娘这么通透,他就不用伤脑筋劝了。
“我留守在这里照看朱大人,你们收拾一下,即刻到衮州,我已经书信过去,那边会派兵过来,你们在路上的驿站碰头。”
魏娆不答,只问:“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他,都知道是谁。
杨晋实话道:“昨晚寄出去的信,世子收到后会派兵过来的。”
就是因为事态急,杨晋才让魏家人先走,那些流寇真打过来,他也少了些后顾之忧。
“跟你们同行的还有冯兄弟,他身边的随从有些拳脚功夫,路上也能照应你们。”
“哪个冯兄弟?”
“被你哥哥撞倒破了相,还不计前嫌,又救了朱大人的冯钰冯兄弟。”
杨晋这话说得客观,他有派人暗中盯着冯钰,这人除了外出考察商铺,谈生意,就是采购些本地特产,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目前来看还是令人放心的。
魏娆心里纵有疑惑,但是无根无据,又不能挑明了说,何况她还有另一层顾虑,冯劭是戴罪之身,可她也好不到哪去,若那人真是冯劭,她未必能拿捏他,当然那人也掣肘不了她。
这么一想,那个冯公子更让魏娆头疼。
魏娆道:“兴许事情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徽城粮草肥沃,够他们吃上好一阵,等他们再有北上的意识,世子早就带兵打过去了。”
她和晏随的命运早已改变,前世很多事都不准,魏娆心里也没底,但与其跟着更让她没底的男人走,还不如留在这里。杨晋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做最坏的打算,但小姑娘似乎不想听他安排,不知道是不是对冯钰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