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知家而还(2 / 2)
他擦掉眼角泪水,听见沈夫子说:“为你取字知还,叶知还。”
叶涯迹叩首:“知还多谢先生。”
弱冠礼成。
前来观礼的宾客并不多,设的酒宴也极简单,吃完宴席,大伙儿一哄而散,各自忙碌去了,叶涯迹自然也不例外。
秦行歌身上的伤势还是颇为棘手,他这几天表现得很平静,可伤口骗不了人,叶涯迹为他换药时,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腹上的巨大伤口,触目惊心。
方才叶蒙收到信,说是盛长风大夫终于到了杭州,叶芳致在剑庐忙碌,叶蒙抽出时间,与叶涯迹一同迎接盛长风的到来。
“圣手孤针”盛长风,他是叶老庄主的莫逆之交,叶婧衣的病便一直是他在治疗,他隐退已久,这次答应出山,也是听说受伤的人是秦小将军。
叔侄二人前往码头,等待盛大夫的到来。
盛长风如今已是古稀之年,满头华发,面容清癯,身子还算硬朗,不用人搀扶便稳稳当当地走下了船,见到叶蒙、叶涯迹二人,他也不寒暄,直接道:“带我去看秦将军。”
秦行歌吃完饭后,便回了小颖园,叶蒙还有要事要忙,便先行离开,只留叶涯迹一人引着盛长风走到小颖园。
秦行歌并没有小憩,听见叶涯迹的脚步声,他便起身来到门前,刚推开门,便见到盛长风,他登时色变,显得颇为诧异。
叶涯迹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游移不定,还未说话,就听见盛长风怒气冲冲道:“好你个秦小子,怎么又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
秦行歌表情颇为茫然,他张口欲言,却又被盛长风打断:“别狡辩,快回床上躺好,我倒要看看你又怎么折腾自己的。”
叶涯迹这下肯定了心中猜测:“这两人果真认识。”
他一向是个合格的旁观者,待三人都进了屋,他转身关上房门,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安静地看着秦行歌躺在床上,剥去衣服,露出伤疤七横八错的上身。
盛长风皱起眉,拨开他缠在腰腹的纱布,一道几乎横秦行歌的腰腹的狰狞的刀口,顿时他的映入眼帘。
盛长风倒吸一口冷气,急怒道:“你这刀口怎么来的?不会又是被那群杀千刀的狼牙兵砍得?”
秦行歌抿着嘴偏过头,不说话。
盛长风看见他表情,什么都知道了:“果真是狼牙兵砍伤?你不要命了?”
秦行歌仍旧沉默不语。
“即便你不在意你父亲,不在意你自己的性命,你也要为你的那个心上人着想吧,”盛长风苦口婆心道,“你不是说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吗?”
秦行歌终于有了些动静:“我知道。”
盛长风气急败坏:“那你还往刀刃上撞。”
秦行歌轻声说:“我才找到他不久,之前都没找到。”
盛长风定定地看着秦行歌俊美的脸,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再救你一次,要不是李折竹那小子的药把你命养的这么硬,我看你还敢这么乱来吗?”
秦行歌却道:“和李折竹没有关系,有他的药,没他的药,我都会那么做。”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眉舒眼冷,看得盛长风心里憋气。
盛长风打从四年前就认识秦行歌了,也知道他那副臭脾气,下定决心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弹琴。
罢了,罢了,就让这混小子这么折腾吧,既然找到心上人了,应该不会跟以前那样不怕死了。
盛长风实在拿他没有办法,随后他又恨恨地想,幸好他不是自己的孙子,要是自己的孙子也跟这小子这样,一个牛脾气,他怕是要被活活气死。
叶涯迹抱臂靠着墙,望着窗外的西湖景色,大片的飞鸟掠过湖面,投下轻快的剪影。为西湖带来了勃勃的生机。至于秦行歌与盛长风二人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君子非礼勿听,这句话他可是牢记于心。
盛长风已经开始为秦行歌施针,帮助他活络经脉,祛除体内淤血。
细软金针刺入他的经脉,极冷,细小的刺痛遍布全身。秦行歌一声不吭,闷哼都没有,他早就习惯了冰冷的刀刃没入身体的痛苦,这点些微的刺痛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待盛长风收针后,秦行歌苍白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盛长风叮嘱道:“这些天你多吃些补血的药材,别干熬着,你不是钢筋铁骨。”
叶涯迹自盛长风开始施诊便开始留意他们的动静,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预备等会儿告诉膳房。
盛长风将金针收好,又道:“李折竹到底去哪儿了?我去万花谷也没找见他。”
秦行歌偏头看他:“他一年前曾给我寄了封信,说是去长安找你了。”
盛长风一愣:“但我一年前并不在长安。”
秦行歌哦了一声:“那我也不知道了。”
两人闲聊几句后,盛长风便准备起身离开了,叶涯迹走到门外送他,却被他摆手阻止了:“你好好照顾行歌,我自己走,守着他,别让他起来,先躺着调理几天。”
叶涯迹点头应是,目送盛长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小颖园。
他回到房中,还未走到床边,就听见秦行歌喊他:“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