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戴花冠(1 / 2)
木箱中放着?一顶花冠,特殊工艺烧制的材质瞧着?和真花相差无几,百花齐绽,采用宋冠之形制,冠上簪满了各色小花,金山茶,芍药,梨花,棠棣,樱杏……
除了牡丹。
宫宴时,无人敢戴牡丹花饰。
平成帝一生无后,唯一挚爱的宸妃在二十?年前香消玉殒,为了她,平成帝将?后位悬置,女?眷进宫时,避讳牡丹,以示尊重。
她今日穿的衣裳是紫芍色的,颜色深沉,每一处精细的工艺,皆体现出了皇家威仪,但对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却略显成熟,然而,发上簪了这?顶花冠后,成了点睛之笔,这?花冠颜色搭配得宜,不显艳丽恶俗,反而有股樱花落雨般的美丽。
让人将?目光重心都投于她的面容上,美艳绝伦。
蜜心跟着?兰言诗多年,她的审美颇有心得,将?她家小姐的头发全都梳了起来,让她的远山眉,冷情?目,樱桃口,梨花面,一展无遗。
兰言诗觉得这?花冠很轻,戴着?不累,比金银玉器更轻松。
她们在屋里?忙碌,程释坐在屋外,这?时蜜果端着?花茶经过,程释拦住她,“蜜果儿,哥哥帮你端茶水,你来推哥哥进屋去。”
“阿释哥哥,你腿脚不方便?,还是蜜果来吧。”
“蜜果,听哥哥的,等哥哥腿好了,带你去买糖。”
“可?是我不想?要糖。”糖跟着?小姐就?有得吃了,“阿释哥哥,你给?我做个陀螺好吗?”
“好。”
“还得配个皮鞭。”
“成。”
于是茶壶就?到了程释手中。
跨过门?槛时,他单脚站起身,提着?木轮椅让蜜果把那玩意弄进屋中。
进屋时,蜜心正在为兰言诗描眉。
程释倒了杯茶,蜜果端到了兰言诗面前,“小姐,喝杯茶暖和一下?吧。”
“你怎么进来了?”兰言诗问?程释。
“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有蜜心伺候着?呢,你先出去吧。”
“蜜果来这?帮忙了,我屋里?好冷,无人帮添炭,腿不大舒服。”
兰言诗这?里?很暖和,他拿这?个借口,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也怕这?位爷腿瘸了,日后要将?这?笔账算到她头上。
程释自己默默退到角落,不阻碍她们忙碌。
手上一边倒茶,眼眸盯着?兰言诗看了又看。
他觉得她根本不用上妆,素颜的模样就?很好看,这?个蜜心,没有品位。
她的眉不用螺黛去描,唇不必染胭脂,脸颊不用敷珠粉……那些俗物,是在玷污她的倾城色。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让蜜心停了下?来,望着?他说:“阿释,我饿了,把枣泥糕拿来给?我吃。”
他拨动自己的轮椅往她去,枣泥糕正放在她的腿上。
看见她掰了枣泥糕一角,为了避免弄花了嘴上唇妆,嘴巴微微张着?,小心翼翼地送进嘴中。
“主子,其实我觉得您画不画胭脂都一个样,何必折腾自己?”
他话毕,兰言诗与蜜心齐齐瞪他,流露不满,真是莫名其妙。
等梳妆完毕,王嬷嬷已经过来喊人了,再晚就?要误了时辰了。
蜜心在王嬷嬷的催促下?,匆匆忙忙取了件披风,给?兰言诗围上以后,两人便?往门?口走去。
“主子。”程释忽然喊住她。
兰言诗回眸。
“你忘了这?个。”程释手中正拿着?一卷画筒。
蜜心哎呀一声,连忙上前接过:“差点把这?贺礼都给?忘了。”
程释目不转睛地盯着?兰言诗。
“蜜心,还有一幅也带上。”兰言诗吩咐道。
蜜心四处翻找,都找不到另外一幅今日要带去的,奇怪了,明明她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主子,为何要贺礼要送两份?”程释直勾勾地看着?兰言诗。
“画在你那?”兰言诗没跟他解释,直接反问?道。
程释从木轮椅后面掏出了他藏的那卷画,兰言诗立刻走上前,伸手要去夺画,程释见她抿着?嘴,神情?严肃地朝自己走来,哪怕是生气的模样,花容绰约,宛若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虽然花瓣怒张。
想?到今夜那么多双眼睛要盯着?她瞧,那些眼眸之中充满了□□和贪欲,他就?一阵不爽。
前世,她是皇后时,宴会时,坐于高台上,那些年轻朝臣的目光,他留意过,在她的美丽的裙摆上流连忘返,后来找了个借口,剜过一两双肆无忌惮的眼睛。
“主子紧张什么,难道阿释还能?不给?你不成?”
他手中拿着?的,是用青色的布条封住的,送给?程迦的,程释将?画递给?了她,两人共同握着?一个画筒,程释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兰言诗躲开了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她为何要心虚,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主子,我和蜜果煮好你爱吃的桂花小汤圆,等你回来。”她听到他温柔地说。
“别等我了,你们早些歇息,蜜果还是长?身子的时候。”兰言诗接过画,咕哝一声,转身就?走。
程释看着?她无情?的背影,恨得牙根痒,这?死丫头,自从他表露心迹以后,她的胆子越发大了,简直是有恃无恐,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心生一计,唤来了蜜果。
“蜜果儿,阿释哥哥有件事托你帮忙。”
“什么啊?”蜜果睁着?大大的天真的眼眸望着?他。
兰坯和沈瑶在兰府门?口等她,沈瑶看见女?儿,眼里?流出惊艳,随后和兰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了自豪。
兰拷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门?口送他们,看见兰言诗,担心地对沈瑶说:“娘,今夜结束后,我不会多了个妹夫吧?”
沈瑶剜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身子吧?嗯?好儿子。”
兰拷冲自家娘亲抱拳作揖,以表认输。
“娉娉,走,随娘去宫宴上大杀特杀。”正所谓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比较,沈瑶在比美这?事上从未虚过谁。
“你啊,正经地不教,教这?些。”兰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家三口上了马车,兰言诗挽着?沈瑶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休息。
沈瑶宠溺地问?:“怎么,这?才刚出发你就?累了?”
“本来不觉得累,但娘亲的肩膀好舒服,女?儿一靠近就?爱想?依靠着?。”
沈瑶就?爱女?儿对自己撒娇,她最爱这?套。
兰坯默默坐在一边,看着?妻女?,嘴角不知觉露出笑意。
“娘,你看爹笑了!”
今日兰坯穿着?朝服,一身圆领散答花刺绣紫袍,腰佩金鱼袋,以墨玉冠束发,玉树临风,傲骨彰显,他平日严肃,此时笑容发自内心,灿若朗星。
“诶。”沈瑶反而叹了口气,慈爱地摸了摸兰言诗的脸,“娉娉,你要是单独乘一辆马车就?好了。”
兰言诗不解。
“咳咳”,兰坯警告地看了一眼沈瑶。
“啧。”沈瑶对兰言诗告状,“你看你爹爹,只对你笑,对娘亲凶巴巴的。”
“阿瑶,我只是咳嗽了两声,哪里?凶巴巴的,娉娉你来评评理?”
一家人说说闹闹,时间过得好快,没一会就?到了宫门?口。
兰言诗刚下?车,就?撞见了一个人。
看见他,她愣住。
此人长?了一张娃娃脸,但年岁比她大不少,分明是人畜无害的脸,偏偏是个下?流胚子。
此人名叫李却邪,就?是她重生以后,为了避免父亲出事,而不去踏雪宴,不想?撞见的那人。
踏雪宴上,两人的马车也是这?样撞见,此人用暧昧语言,下?流眸光调戏了她一番。
两家的马车离得近,李国公见着?沈瑶已经上前问?候,两方大人互相寒暄。
兰言诗看见李却邪垂头丧气地站在李国公身后,好像刚挨过一顿骂,连见到她娘也不知道主动问?候,李国公没给?他面子,直接揪着?李却邪的耳朵,让他行礼,李却邪挣扎反抗着?他爹,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一个少女?站在沈瑶和兰坯,远看跟个小仙女?似的,他揉了揉眼睛,又瞧了一眼。
李国公看见儿子色迷心窍的样子,气得肝疼,对着?李却邪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
兰言诗见此,用袖子遮住唇角,忍俊不禁地笑了。
虽然李却邪为人不正,但是他爹掌管京城禁军,还是个威严正派之人。
李却邪看见她掩面偷笑,那女?儿情?态更加娇俏,猥琐地咽了咽口水。沈瑶和兰坯很是不喜欢这?人,默默地把兰言诗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