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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听到这句话即恒僵硬了一瞬,幽黑的眸子里流动着无声的潜流,他转过视线,紧抿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为难和痛苦。
成盛青不禁拧紧了眉,这是即恒打从心底里表现出的拒绝,即便到得这般田地,他依然不肯对他吐露真实的一面。
说不清究竟是失望还是失落,成盛青只觉得自己这一年里全是在白费劲。他拿人家当兄弟,人家却根本没有信任过他。
“好……你不说也罢,那我来告诉你现在你要面临的事。”成盛青沉着脸,深吸了口气,“你盗取白虎,私闯战场,杀我兵将——条条都是死罪!这一次别说我救不了你,就连我也要脱不了干系。”
少年的乌眸不安地转动着,但始终不敢去看成盛青。成盛青见状更为光火,不禁加重了语气:“即恒啊即恒,我早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给我闯祸,可没想到你竟然一连闯下这么多大祸。陛下就算看在与我的情分上也不可能放过你了,不处决你,如何对得起三军亡灵?”
与天罗军队对抗,就是与整个天罗为敌。这下不用陛下处心积虑去设计他,他也已经逃不过那个男人的手掌心了。他阖上眼,一时间心里感到很疲累。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在左右他前进的路,在他即将踏入的前方设下绊障,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似乎不论怎样都逃不过这张无形的网,一如当年无论如何抵抗,都逃不过天界一劫。他所接触的人,所遇到的事,包括他会产生的想法,似乎全部都在那张网的控制之中。到底是命运弄人,还是某种力量刻意为之?为何要如此折磨他,却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
成盛青见他无动于衷,心头失落至极,转身正要离开却忽然听到这一声轻到几不可闻的道歉。他回过头,正好看到少年扭过去的脸隐约似有水花闪过,他停下脚步诧异地看过去,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一股负罪感。
即恒是为了他才以身犯陷私闯战场的,不论他与美浓姬之间的谈判有何种结果,这个事实不会改变。他本可以在离开沁春园后自此远走高飞,继续在中原大陆上过着自由自在的流浪生涯,可他却勉强自己回到曾经令他深受痛苦的地方,只是为了救自己一命。
我不是为了天罗,也不是为了天下太平……他的目的很明确,也一向都如此明确。只在乎他所在乎的,对其余有着近乎冷酷的漠然。
成盛青时常笑称他是一头冷血的野兽,少年听闻只是皱着眉头斜睨他,不会反驳,却也不会如往常那样没心没肺地笑。那时候的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一点难过,所以开过几次玩笑以后成盛青就自觉将这句话纳入即恒的雷区里。
这个他从穷乡僻壤里拐回来的少年,待人处事随心所欲,忽冷忽热还喜怒无常。成盛青觉得就算哪一天自己不小心战死沙场了,这家伙也只会默默地离开吧,连眼泪都不会流一滴。却不曾想过别人对他的好,他竟全都记在心里,并会在离去之时以涌泉相报。
一个无情的多情之人,他的孤独与落寞不会与人分享,也无需让人察觉。
烛芯在沉默中爆出小小的火花,将囚室里的影子惊起一片惶然。成盛青冷静下来,顿生愧疚,他张了张口却又觉喉间堵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说了也没有意义。”即恒背朝着他,忽然轻声开口道。
成盛青愣了一愣,连忙道:“怎么会没有意义?不论你有什么样的过去,朋友之间如果连这一点都要刻意去隐瞒,那又何谈信任?”
如果说一开始成盛青收留即恒仅仅是出于一种猎奇似的心理,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身上怀着重大的秘密,而这份秘密会给他索然无趣的人生带来不一样的乐趣;然而现在,他依然很想知道即恒的秘密,非常想,无比想,可心境却已全然不同。
“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成盛青目不转睛地看着被玄铁捆缚全身的少年,郑重而忐忑地问。
少年沉默了片刻,喃喃地道:“这说来……话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