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2 / 2）

待宫婢走后，容月不信，问她：“你的生辰，真要穿她送来的衣裳？”生辰。

姜璃想了想这两个字，便想到了这个日子里于她最重要的人，这一日她领她来到了这个世间，她成了她的母亲，她要庇护她一生，无论是付出何种代价。

若用生死之交来形容两个人的关系，这世间最贴切的莫过于母子。

“穿，为什么不穿，母亲看到我穿着她送的衣裳，必能感到我活的很好，很好！”

容月听到她笑着说这话，心中不由一涩。这齐宫之中，身份贵重之人却没有生辰宴的，唯她公主璃了吧！

“公主，何不将君夫人外通消息的事悄禀君上，君上知道必然大怒，从此对君夫人不喜！”

“你也说君父大怒，她只是落得个不喜的下场。可我要的，是她的命！一击不致命，反而打草惊蛇！”姜璃淡淡道，眼神冰冷的浑然不似人前的她。

姜璃生辰的前一夜，她去了公宫。她母亲不是齐侯的正夫人，因而灵位入不了姜齐宗祠。齐侯在公宫为她私设了祠堂。

夏末秋初，月色已带了几分寒凉之意。姜璃站在祠堂外看到她君父默默里立于母亲的灵位前，很久也没有离去。

她也就不愿再等，走到灵位前屈膝跪地，而后三叩首，像是没看见她君父一般。

“母亲，孩儿今年十四了，明日孩儿生辰。感念母亲生我之恩。母亲泉下有灵，保佑孩儿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阿姐虽然离开齐国，可她觅得良缘，与卫太子终成美眷，母亲不必担心她。君父虽然政务繁忙，夙兴夜寐，可尚有时间宠幸鲁姬，可见精力充沛，身体康健，母亲也不必担心他....”

齐侯原本听到她前面一本正经的为自己祈愿是有些忍俊不禁的，可听到后面......立即喝止。

“混账！你在你母亲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告慰母亲，君父觉有何不妥之处吗？”姜璃侧仰着头，一双妙目十分认真的看着她的父亲。

若说她胡说八道，可她说的并无虚假。

齐侯哽了好一会儿才道：“亡者面前，言谈需有礼有矩，切不可纵言。”

“要像父亲在宗祠告慰先祖时那般章法吗？”姜璃想了想道。

“......嗯！”

“君父心怀天下，祈愿国运昌平，祈愿齐国百姓富足，齐国先祖愿意听到这些。可母亲的心装不了天下，她应该只想到你我，姐姐三人的事，孩儿只能细数日常。”

她的话令齐侯心中微微一动，再看女孩时，心中生起了一抹疼惜，璃是他与她的女孩儿啊。

“不错，临生辰日来告慰母亲，有心了！”齐侯伸手拖她起身。

“明日是你生辰，可你的生辰.......”

她的生辰迎来了她母亲的死忌，齐侯没有说下去，又转口道：“君父诸事缠身，无暇为你操持生日宴。不过你有什么想要的，与君父说，君父尽量满足于你。”

这般恩惠，姜璃便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她想要什么。想的时间有点久，齐侯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样子都有点后悔自己方才之言。觉得她即便不是想要颗天上的星星也必是令他为难的事物。

“你快想好.........随便想个，有什么艰难的，时辰不早，为父要回去就寝了。”齐侯不禁催促她道。

“君父当真什么都答应？”

“君无戏言！”底气明显不足。

“那请君父明日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给女儿，陪璃吃顿晚食。”

此话一出，齐侯眉头一松，这有何难，当下爽快应道：“可！”

女孩的脸上露出欣喜，齐侯诧异道：“没有其他想要的了？”

姜璃摇了摇头，随后又提醒道：“君父，君无戏言！你明日可一定要来陪璃晚食。”

“嗯！”

“那孩儿告退！”女孩笑着离开了。

齐侯看着她的背影，不由也笑了笑。想到她那不值一提的请求，突然才发觉，女孩入宫四年，未曾与他同案就食过。居然还是在她生辰时，被当成个愿望来满足他。而玥，同是她与他的孩子，每一年玥的生日宴上，他都会寻来奇珍异宝，供她欢心。

他长叹了一气，对着栖姬的牌位目光晦暗道：“你会不会怪寡人待这孩子凉薄，......寡人将能给她的都给她，可终究做不到不怪她。知道不该怪她，却没有办法不去怪她。她没有生辰宴，是因为她的生辰不值得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