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回 一枝春(2 / 2)
如今谈判不成,只能硬打。楚行云沉住气,逼自己忍住。现在不是时候。
楚行云一动不动,状似妥协,忽于电光火石间,猛地一踹,盘身而滚,一下脱出桎梏。
可他毕竟中了圈套,虽药未走全身,却已感乏力,未得几步,被谢流水一捞,就捞回来。
楚行云重又恢复那种不抵抗、不挣扎的安分状态,一双墨瞳静静地看着谢流水。
七步之遥。
此时他额角微汗,气息稍乱,单衣被蹭开,露出光洁的背部,窄腰两侧,有两个漂亮的小腰窝,要命得勾人。
谢流水心情极好地吹了声口哨。
楚行云面上不露声色,右手一寸一寸地抠进土里。
五步之遥。
说时迟那时快,楚行云腰部猛一使力,曲膝向上一蹬,谢流水侧身躲开,另一手掠来,要制住他,正此时,楚行云右手握的一把土,快似流星地向后一撒,谢流水急急去挡,却仍是视野一糊。
趁此空隙,楚行云向前一滚……
三步之遥。
他双手向撑身,腿、腰、背猛地一齐前缩,谢流水要来捉他,楚行云却以肘为支点,背肌瞬间发力……
一步之遥!
楚行云拼死用劲,从地面跃起——
就在这瞬间,他的身影却在半空中狠狠滞住,宛如飞虫被滴落的松脂攫获,定格成一块琥珀。谢流水捏住他的衣袖,笑道:
“跑什么呢?”
生死存亡,间不容发,楚行云整个上臂硬爆发出最大的力道,只听“呲啦”一声——
袖子断了。
他终于挣开谢流水,翻身而下。
如鱼跃入水。
楚行云一头扎进清冽的溪中,近日多雨,水势颇大,微波漾着杳杳天光,淡金色的夕辉粼粼洒下,已是黄昏后。
他复又想起华碧楼的梅子酒,那不对劲的酸涩味,恐怕就是下了药的缘故,当时不做理会,实在太过大意。
如今宋长风昏迷不醒,求助外界无望。而自己,有可能在苍林幻境中被下了二重一枝春,现在恐怕是药走全身,只觉五脏六腑烟熏火燎,四肢百骸抽筋断骨,每次微抬手臂去划水,都感到吃力难当。
春日的水看着暖和,入里却仍是冰凉,楚行云在浪里挣扎,耳畔蜂鸣回响,他不禁胡思乱想,若真有命逃脱,该如何解这药呢?
此药歹毒非常,他曾在不夜城里见过,喝了之后人就变得理智尽丧,身心崩溃,楚行云不忍再想,奋力划出`水面,慢慢地调整呼吸。
都过去了,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
十年前,那个人就终结了自己生命中所有的黑暗。
心中蓦地一痛,这么多年,自己多方打听,却再没有见过他,连如今他是否还存于人世,都未可知。
他后来怎么样了?这十年,他过得好不好呢?
突然,身后水流异动,一道黑影闪电般掠过上方——
楚行云还未看清,就被一个巨力拎起,甩出`水面,瞬间,天地倒悬,他眼前一花,便如断翅鸟般,摔在岸边厚厚的草从里。
他全身湿漉漉地躺在草地上,精疲力竭,奄奄喘息,一抬头,便看见赤膊上身的谢流水,鲤鱼跃龙门般破水而出,一步步走来,朝他逼近……
楚行云心中叹气,是不是十年前遇到那人就用掉了他一生的运气?关键时刻,老天竟不站在他这边。
不落平阳明明是北方人,水性却跟自己武功具在时不相上下。楚行云慢慢把眼睛阖上,心中了然,最后一条生路已被掐断。
“楚侠客折腾够了?”
谢流水俯下身,歪头瞧着他,楚行云右手摸着草丛中一块稍大的鹅卵石,估量着需要多少的力气,才能把眼前人砸得脑浆迸裂。
但他这念头还没盘算多久,谢流水左手已抚上他右手,徐徐抬头,混黑的瞳孔像蛇一般注视着他,而后慢慢地冲他一笑——
谢流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拇指抵进他的掌心,一点一点,把那鹅卵石顶出去。
楚行云心头顿时一跳,妈`的,这人会读心吗!
谢流水五指一点点收紧,最后十指交扣,严丝合缝。
楚行云偏过头,尝试性地挣了挣手腕,对方却趁机埋进他的颈窝,咬他。
“你是狗吗。”
楚行云冷声道,谢流水却微微一笑:“我倒是狗,不过,要难为我们大名鼎鼎的楚侠客,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一使劲,就将行云拦腰抱起,意味深长地补道:
“小心,待会儿啊,要被欺负很久的。”
楚行云咬牙逼自己维持理智,此刻离了地,他才看清四周,附近溪水潺`潺,草木岑蔚,而几步开外,竟就碰巧是个简陋的木屋。
真是碰巧才有鬼!楚行云在心中啐骂,恐怕对方早已料定他会跃溪而逃,甚至连逃到哪段水道再整上岸都算好了!
谢流水抱着楚行云走过去,推开木门,把他扔到厚厚的床褥上,压住。
楚行云无可反抗,就开始装木头人。谢流水捏住这朵小木头云的下巴,歪着头细细打量,他就只是这么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头吻下去——
窗外,春深微雨夕,满叶珠漼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