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排斥(1 / 2)
蓝秧发现,长公主的心情变得好起来了。
小王爷在宫中有太后照顾,她便安安心心的在府中照料其他几位小公主和小殿下的饮食起居,更多心思都用在他们的膳食和功课上。
昭王妃孟云娴时常回来府上小座,一来是因为她和周玉雁的感情本就好一些,二来是因为她对上次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大有不弄清楚不罢休的味道。
“哇,这个是傅大人送的吗?”孟云娴拉过孟云娴的手腕,盯着她腕上绿油油的镯子,连连追问。
周玉雁抽回自己的手:“这个你不是见过。”
孟云娴转而指向?她发间的一把金簪:“那这个呢,这个我没见过,是傅大人送的吗?”
周玉雁单手支颌:“看?不出来你对傅修宁手里的东西这么好奇,不如我帮你知会昭王一声,叫他帮你去傅修宁那里讨?”
孟云娴立马像是吃了苍蝇似的,偃旗息鼓。
可她又哪里是会轻易安分的,眼珠子一转又有了盘算,她神神秘秘的凑上来:“你可知小王爷如今的老师是谁?”
这个周玉雁还真知道,虽然淳于太后话说的绝情,让她不许再进?宫打扰,但是关于湛儿的一切,傅修宁总会准时的带给她,算是彻底的绝了她的担心。
“是庞老。”
孟云娴双手合十击掌:“对,就是庞老!听说是傅大人引荐的。庞老从前在族学的时候就将傅大人视作得意门生,这么多年来虽说再没有在国子监中教导过功课,可是他德高望重,在监学寺里一直留着职位,大抵他想回去随时都能回去。”说着,她的眼神贼兮兮的转到了周玉雁的身上,唯恐她听不出内涵的叹了一口气。
周玉雁:“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孟云娴立马说:“前几日周哥哥说想拜访庞老,让他为羽哥儿开蒙!”
周玉雁不动声色:“这是好事。”
孟云娴泥鳅似的腻上来,抱着周玉雁的胳膊闪动着眼里的小星星:“可是玉雁姐姐,我和周哥哥都跟庞老没什么交情,算起来,我和周哥哥入族学的时候,都不是跟你们一个辈儿的。”
这话是实话,孟云娴回京时还是荣安侯府一个小庶女的身份,和周明隽是同一辈考入,那时候周玉雁早已经结业出了族学,论起来是她的师姐。
“哦,这样啊。”周玉雁从容喝茶,假装听不懂暗示。
孟云娴急了,抱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虽然我和周哥哥不是,可是玉雁姐姐你是,傅大人也是呀!”
周玉雁睨了她一眼,仍是不作回应,孟云娴急了,虎着脸吓唬她:“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瞒不了多久的!”
周玉雁笑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庞老虽然低调行事,可从未销声匿迹,翟泽小殿下鲜为人知,你偷偷将人塞过去了也就罢了,可是如今的小淳王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小周湛才刚拜师,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孟云娴双手握拳托在下巴处,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庞老性情古怪,却独独视傅修宁为得意门生,玉雁姐姐你才情横溢,想必也是被庞老欣赏,所以翟泽才顺利拜师的。不管是玉雁姐姐还是傅大人,只要能帮羽哥儿引荐一番,定能给他一个机会!”
她又做发誓状:“你放心,只要庞老能见他,给一个考察的机会,剩下的就交给羽哥儿自己,看?他个人的造化。若是姐姐能帮这个忙,周哥哥和我一定会非常的感激的!”
“打住。”周玉雁推开她:“人都是傅修宁引荐的,我可没这么大的情面。”
“胡说!”孟云娴眼里的星光又亮了起来,“只要玉雁姐姐一句话,傅大人帮这个忙也一样啊。你放心,人情算我赵王府的,只要傅大人帮个忙,无论最后成败与否,都是羽哥儿自己的造化!”
周玉雁笑了:“你让我去找傅修宁?”
孟云娴挑眉:“你还不晓得吧?如今傅大人可是炙手可热的殿前红人,多得是人巴结讨好他,这找他引荐庞老做先生的,一半是将庞老当了由头刻意接近傅大人,一半是真的想通过傅大人来见庞老,总之都冲着他去了。让我说呀,谁去都不顶用,玉雁姐姐最顶用!”
这件事情周玉雁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但她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庞老鲜少?收徒,眼下收了一个翟泽,又收了一个周湛,恐怕傅修宁想和她撇清关系,都难上加难了。
之前她担心过这件事情,可是那晚之后,她又满心释然。如今傅修宁怎么折腾,她都彻彻底底的安下心来,毕竟要将四个孩子?给照料清楚也不简单。
孟云娴这个缠功,这几年被周明隽惯得越发没有底线,周玉雁不胜其烦,终于答应她为周羽引荐庞老,却没说是拜托傅修宁来做,孟云娴只要有人引荐就好,并不在意是谁来做,得了周玉雁的允诺便欢欢喜喜的回府了。
翟泽和翟枫今日都在府里,周玉雁去找他们时,翟泽正在检查翟枫的功课。
翟泽自从跟庞老读书之后,功课突飞猛进?,尤其是在遣词造句上更是炉火纯青,不晓得是不是文章写得老练了,连人都跟着沉稳了许多,从前他遇到事情,眼神里便有了狠厉之色,可是如今他却是先作垂眸深思状,骨子里那份动辄发作的戾气终是消散了许多。
翟枫和昭王府那一双儿女玩的近,虽说没有跟着庞老来的受益良多,却也增长许多见闻,明白了许多道理?,他是年纪最小的,以往总会有点娇气,可如今他那哼哼唧唧的毛病改了不少?,最让周玉雁惊讶的是,他的尿溺之症不药而愈。她问过御医,御医只说,已经懂事的孩子若还有尿溺之症,多半是遭遇过什么,对心里有了影响。
现在他心境已经发生了改变,这种症状自然就会消失。
周玉雁闻此言,心中大定。
翟枫正在看书,遇到不懂得句子或是不认识的字,便会询问翟泽,翟泽起先还会逐字逐句的为他解释,不料翟枫便懒惰了,稍微深一些不愿意想的也去问他,翟泽终于恼了,捏着他的耳朵一顿训斥,道他懒惰不思进?取。
放在从前,翟枫必然要哭鼻子?闹腾,哼哼唧唧的找到周玉雁歪进他的怀里,可是这一次,他竟卯足了劲儿和翟泽争得面红耳赤,并不认同翟泽对他的训斥。
周玉雁觉得好笑,并不打扰他们兄弟二人培养感情,抄着手靠着回廊的红木柱子看?的津津有味。
是翟泽先发现了周玉雁。
“母亲!”他并不沉迷和翟枫的争执,起身迎过来。
“母亲!”翟枫也瞧见了她,跟在翟泽后面小跑过来。
周玉雁将他二人带去坐下,“你们两个,何事争执不休的?”
翟泽和翟枫对视一眼,又纷纷扭开脸,微不可察的轻哼一声。
周玉雁也不追问,拿起翟泽正在看的书翻了翻,温声道:“据说你最近的文章写得越来越好,庞老很少?夸赞人,你是少有的一个。”
翟泽清俊的小脸上难得的显出几分紧张和羞赧:“其、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周玉雁笑道:“确实是好很多,你不必自谦。”
翟泽重重点头。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有长进,全在于庞老的教导以及对母亲的文集一番深刻的研究。
看?过母亲的文章,他懂得了许多的道理?。一直以来他们跟随在母亲的身边,只知道母亲做事雷厉风行说到做到,言行举止间自有一番气魄,但看?了她从入学开始的文章,翟泽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开始了解母亲的性情和为人。他是弟妹们的兄长,是母亲的长子,如今更是最了解母亲的人,每每想到这里,翟泽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可名状的骄傲和开心。
今日得到母亲的夸赞,就更是开心。
翟枫一旁瞧着,忽然转身将自己刚才读的书拿过来给她看:“母亲看,我今天读了这么多!”
翟枫嗤笑一声,懒得看?他这幅傻样子,周玉雁有耐心极了,拿过来一并翻看?了一番,旋即道:“这几本书学问有些深,读书这种事情切莫急躁,并非意思浅的书便无可读的价值,只要懂得品味,哪怕只是路边的画本子,也能品出不同?的道理?来。”
翟枫很受教的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还有。”周玉雁着重强调:“兄长说的不错,读书不仅要天资,还要勤奋,只因不想费脑子?便处处寻求捷径,不会有好下场。”
翟枫瞥了翟泽一眼,默默地点头。
一旁的翟泽则是在听到“兄长”二字时,略显深思模样。
“对了,湛儿是否也已经到了庞老那处读书?”周玉雁问翟泽。
翟泽愣了一下:“……是。”
周玉雁:“如今庞老门下不似往昔那般热闹,能做他的弟子?都是难能可贵,你定要与湛儿守望相助,相互讨教,说起来,你如今不止是他的兄长,还是同门师兄。”
周玉雁的一番话,说的翟泽有些热血,他重重点头:“母亲放心。”
她粗粗考问了一下二人的功课,并无什么大的问题,恰好蓝秧端着刚做好的点心送来,翟枫欢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拿。
翟泽“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么有规矩,方才写字时手上还沾了墨迹,先净手。”
翟枫哼唧一声,跑去找水净手。翟泽把书册文章整理了一番,走到周玉雁身边坐下。
周玉雁见他双手搭在腿上,微微用力拽着衣摆,总觉得他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周玉雁手是干净的,捏了一块糕点送到他的嘴边。
翟泽一愣,有点腼腆的吃下。
周玉雁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这别扭劲儿给谁看?呢,读了几日书,被母亲喂个吃的还成了害臊的事情?”
翟泽被戳穿心事,猛摇头:“不是……”
“不是?”
翟泽冲着她笑了一下:“母亲多虑了。”
只是恍然间发现,他和母亲之间这样亲昵的举动实在是少之又少?。
“母亲……”翟泽抬起头,“你当真是不准备回羌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