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两案合一(1 / 2)
待到一起回到盛家,将?两父子安置好,也已经是夜深时候,白亦陵就留下住了一晚。因为需要参加这次赫赫使?臣的朝见宴会,他?一共有两天的假,第二日正好顺便陪着陆茉等?人去到盛昊府上探望贾向冰,盛冕和盛铎则没有同行。
盛昊官任正二品都统,他?们进了都统府之后才发?现似乎去的不是时候,里面正乱成一团。
盛昊不在家中,过?了好半天,盛凯才带着几个?弟妹匆匆地迎了出来,脸色非常难看地冲着陆茉拱了拱手:“见过?公主。”
陆茉见到他?这副样子,竟然?好像是真的十分气急担忧,不由问道:“贾公子的伤很严重吗?”
盛凯沉声道:“小舅坠马的时候,后背着地,正好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伤了脊柱。”
脊柱受伤,稍一不谨慎就是全身瘫痪,陆茉没想到竟然?这样严重,微微蹙眉,也有些同情。虽然?她跟贾向冰没见过?几面,但对方不过?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如?果后半辈子都要在病床上度过?,实在令人惋惜。
她跟着盛凯进到里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贾向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还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盛凯的母亲贾夫人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的弟弟,用帕子擦着眼?角。
她见到陆茉等?人进来,立刻快步走过?去,大声哭道:“大嫂,您来了!快瞧瞧我们家向冰,伤成了这个?样子,可让我怎么活啊!”
她尖利的声音刺的人耳朵疼,盛栎不动声色地凑上前去,握住贾夫人的手,将?陆茉解救出来,问道:“二婶,小舅舅还没有醒过?来吗?大夫怎么说?”
贾夫人满脸悲戚,但面对着盛栎这个?晚辈,总也不好再高声哭泣,声音便小了一些。:“他?高烧不醒,太?医来看过?了,开了点退烧的药,说是得人先醒过?来才好说其他?的,可是那药灌了之后,倒是吐出来一大半。栎儿啊,你小舅舅就是心善,生怕撞到你们,宁可自?己?摔成这样……”
盛栎有些尴尬,盛季刚要说点什么,陆茉已经说道:“贾公子弄成这样,谁也不想看到。弟妹,我带来了几支人参,这就交给下人,让他?们熬些汤来,试试看能不能喂下去吧。”
贾夫人没有责怪他?们,只是这样可怜巴巴的哭诉,确实很可怜,但陆茉并不是推卸责任,故意把话题引开,而是前一天已经反复将?情况问的清楚。
当时有很多人都看见,盛季和盛栎虽然?站在贾向冰正前方,但距离很远,他?们自?己?躲闪也完全来得及,贾向冰坠马的大部分原因还是自?己?骑术不好。
贾夫人生性喜欢计较,又爱贪便宜,她硬要这么说明显是想让镇国公府歉疚之下多补偿点好处。给东西给银子陆茉不介意,但本?来就不是盛季和盛栎的原因,她也不愿意让人生扣帽子,为今之计,最好是快点把贾向冰救醒,让他?自?己?把话说清楚了。
从公主手里拿出来的,自?然?都是上好的东西,参汤送过?来之后,贾向冰总算能够被喂进去一些,贾夫人连忙道:“还是大嫂阔气,之前也喂了参汤,但大概不是老参,滋味不够好,都被他?给吐了。”
她厚着脸皮询问陆茉:“这参还没有没了?只怕一两棵不够喝呢。”
她是个?爱贪便宜的俗气妇人,就连亲弟弟昏迷不醒,都改不了习惯。这样的做派陆茉都已经习惯了,只淡淡道:“回去使?人给你送来。”
盛知?在旁边摇了摇扇子,调侃道:“二婶,我娘留的这几支人参都有好几百年了,根茎生的十分粗壮,别说熬汤,就是让小舅舅醒过?来之后当萝卜啃都没问题,这你可放心了吧?”
贾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又编排上长辈了!要不是一心为了躲闪你弟弟妹妹,我家向冰又焉何会出这样的事?难道在你心里,你弟妹还抵不上几棵人参了?”
她这话分明是冲着陆茉不好说,借挤兑盛知?的机会讲明白。这话说的很是不好听,盛知?却只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这时,白亦陵忽然?在旁边说道:“二婶,小舅从马背上摔下来这件事是否另有隐情?他?是被别人害的吧?”
从白亦陵进门开始,就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贾夫人根本?就没注意他?,此时才循声看去,愣了愣,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立刻说道:“你在说什么呀?什么被人害的,我们家向冰性情温顺的很,从来不会得罪人。”
盛凯冷淡地说:“四堂弟,世事无常,总难免发?生点意外,我们都未曾以小人之心度人,你刚刚来到这里,却张嘴就说小舅是被人害了?你可知?道,发?生意外的地方是皇宫,这话不能乱说!难道你没改了姓,便没当自?己?是盛家人,不盼我们点好吗?”
陆茉的脸沉下来,说道:“陵儿说话从来都不会没有凭据,他?说了肯定有道理。盛凯,长辈们都在这呢,谁是盛家人谁不是,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盛凯面色一变,他?这个?大伯母身份高贵,性格又直爽,教训他?一点情面都不留。他?不禁有些恼怒,只能强压怒火说道:“公主恕罪,是我失言了。只是小舅昏迷不醒,一时情急。”
白亦陵从小是被吓大的,盛凯的话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将?旁边椅子上胡乱堆着的一件破衣服拿起来道:“这就是小舅出事的时候身上穿的那件外衣吧?”
盛凯的脸色不大好看,却又不敢再挑剔他?,闷声道:“是又如?何?”
白亦陵道:“我刚才也是无意中看见的。据二婶所说,导致小舅伤势严重的最主要原因,是他?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时候,后背脊柱撞到了石头上,所以这件衣服后面也沾染了血迹,这是正常的。”
他?将?衣服展开,又说:“但血迹当中,会有如?此大片的泥土印子,这就不大对了。”
盛知?配合地凑过?去看,说道:“嗯,果然?有泥,而且蹭上去的时候应该是湿泥,不然?不会沾上这么多,都渗到衣服上的纹理里去了。”
贾夫人忍不住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谁在地上摔一跤能不沾泥?算了算了,这个?病你们要不是诚心来探望的,就都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打扰向冰休息。”
她瞪了盛季和盛栎一眼?:“不就是他?俩不愿意担这份责任吗?算我家倒霉,可以了吧?”
这时候就连盛季也看出来了,贾夫人明明不敢得罪陆茉,此时却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分明就是心虚赶人,不想让白亦陵再说下去。
陆茉淡淡地说:“弟妹,我家的孩子从来敢作敢当,如?果真的是因为他?们两兄妹才使?得贾公子受伤,我今天可以当着你的面抽他?们。但如?果另有隐情,这事也得说清楚了才算完。陵儿,你继续说。”
白亦陵道:“宫中的草场同外面的野地不同,一向有专人搭理,青草长得整齐而且密集,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有石头的,但是看小舅的伤口,这石头非但不小,而且上面沾了很多潮湿的泥土,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石头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挖来,故意扔在了那里。”
盛知?也一下子明白了:“啊,所以你刚才特?意强调泥土是潮湿的。最近没有雨水,自?然?裸露在地面表层上的石面泥土都应该较为干燥,潮湿,只有可能是在地面以下,才能保持住水分。也就是说,这块石头在挖出来之后被害人者摆放在那里,因为没注意,而导致了底面向上,以至于这些土沾到了衣服上,留下破绽。”
白亦陵点了点头:“二哥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推论小舅是被人所害。这么想来,或许他?所骑的马上面也有古怪,才会导致他?恰好在有石头的地方坠马磕伤。是真是假,再检查一下当时的那匹马,应该便有定论”
他?们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盛凯张嘴就想反驳,却又没什么可以说的,只好抿唇,绷着脸站在旁边。
贾夫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讪讪道:“这么些弯弯绕绕的,小侄子办的案子多才能看出来,别人谁能想到这么多啊。”
盛知?笑道:“二婶此言差矣!你说你不知?道石头的事情我信,但刚才我就在奇怪,二婶你如?果真的认为小舅舅是为了三弟和小妹才坠马受伤,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怎么也应该狠狠敲我娘一笔才算不亏,怎么就那么好说话,区区几根老山参就打发?了?这可不像二婶的脾气。”
他?的扇柄在手心里轻轻敲了敲,感?叹道:“但现在我明白了,小舅在宫里受伤,你担心他?是得罪了什么不好惹的人,怕招致祸事不敢声张,却又不大甘心,于是干脆把这件事赖在我们家两个?冤大头的身上。就算捞不到什么东西,也算我们欠了个?人情不是。二婶好算计。”
贾夫人越听越慌,被他?说得脸都红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当年盛昊想要趁长兄出征在外生死未卜之际夺去国公之位的缘故,两家这些年来相处的也不好,要不是因为一开始她说了贾向冰的坠马跟盛季和盛栎有关系,恐怕陆茉连这趟探望都不会过?来。
现在被当面戳穿心思,纵使?十分难堪,她也不敢再呵斥盛知?指责长辈了,只好干笑着说道:“误会误会……”
盛知?似笑非笑的说道:“误会吗,不是吧?”
贾夫人终究还是害怕了,冲着陆茉陪笑道:“嫂子,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了,一心想让这事有个?着落,我、我……”
她脸涨的通红,过?去拉住盛栎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同时说道:“是二婶不好,向你赔罪,侄女?你就别计较了!”
盛凯实在看不下去了,面色铁青地大步离开了房间,也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他?。
盛栎将?自?己?的手抽出去,对着贾夫人福了福,脆生生地笑道:“二婶您是长辈,平时说什么就是什么,纵使?侄女?受了几句委屈,也绝对不敢埋怨。可是小舅落马这个?罪名,我和哥哥实在担不起呀。二婶这样问,难道是要我说,您刚才说的都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