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妒毒(1 / 2)
对比暴怒的丈夫,傅敏要更加冷静一些,说道?:“其实也不?一定就那么糟,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吧。就像樊儿讲的那样,这事?只要他和?易王说法一致,没?人能证明?他们在骗人。不?管易王是什么目的,他都不?可能自己承认自己欺君吧。”
妻子?虽然?过于回护幼子?了,但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谢泰飞叹了口气,烦躁地说:“话是这样说,但四皇子?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这件事?一天不?解决,就一天像是悬在咱们头顶上的一把刀。恐有祸患临头啊!”
傅敏慢慢地说道?:“我终究还是目光短浅,这事?一出,只觉得孩子?立了一个大功劳,光顾着高?兴,却没?冲他问明?白情况。你别气坏了身子?,要怪,就怪我吧。”
近来自己不?在京都,谢樊行事?张扬,也是因为傅敏这个当娘的纵容。别说这事?有隐情,就是没?有隐情,也不?该如此——人家白亦陵也同样是救了皇子?,都还没?说话呢。
被送走?的孩子?要比养在身边的孩子?不?知道?成器多少倍,却不?肯认自己,这种感觉又是后悔又是憋闷,谢泰飞心里却是有点埋怨傅敏眼皮子?浅,娇惯孩子?,但是妻子?自己把这话说出来了,他反倒又有些过意不?去?。
傅敏察言观色,又说道?:“夫君,我想着一会回去?给大哥写封信,讲明?这里的情况,也问问他大约什么时候可以调任回京,到?时候万一出了意外,也好有一重保障。”
她哥哥傅跃现任大司马,位比三公,手握重兵,在朝中地位极为重要,只是现在戍守边关?,不?在京都,谢泰飞也一向对这位舅兄很是尊重,闻言也就点点头,默许了妻子?的话。
目前?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恨没?和?白亦陵处好关?系,不?然?这案子?当中查出什么,怎么也可以先让他透个底出来。
现在谢泰飞只能指着谢樊说道?:“这几?天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出门,也不?许他再拿着那点小?功劳出去?张扬!”
好不?容易丈夫松口了,傅敏生怕他再后悔,连忙吩咐下人道?:“还不?快把三公子?给扶下去?!”
下人偷偷看了一眼侯爷的脸色,忙不?迭地答应了,谢泰飞怅然?把鞭子?往地上一扔,大步离开。傅敏叹了口气,跟着谢樊去?了他的卧房。
母子?两人回去?之后,傅敏让下人准备了毛巾热水,亲自坐在谢樊的床边,为他擦拭被谢泰飞抽出来的鞭痕。其实这些伤并不?算太重,只不?过都是他在盛怒之下劈头盖脸抽出来的,又好几?道?痕迹打在了脸上,看起来格外凄惨。
谢樊心里正生闷气,被湿毛巾在伤口上一擦,顿时感觉火辣辣地疼,“啪”一下将傅敏的手打开,怒道?:“你不?是不?管我吗?让我被打死得了!”
父亲都打完了他,母亲才开口求情,那还有个屁用!
毛巾落在地上,旁边的丫鬟连忙捡起来,傅敏凝视着谢樊,半晌没?有说话。
谢樊见她如此,心里又有些虚了,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母亲冷冷地说道?:“跪下。”
谢樊倔着不?动,傅敏道?:“你还想让我请你父亲过来吗?”
谢樊赌气掀开被子?,下床重重跪了下去?,其余的下人见状,连忙退出了房间。
傅敏道?:“犯了这么大的错不?思悔改,还怪起我来了,你父亲说的没?错,我真是太纵容你了,如果放任你这样下去?,早晚会给整个侯府都带来麻烦。我就是后悔,没?有把你跟你二哥一起送到?军队里历练!”
谢樊咬牙道?:“白亦陵那种六亲不?认的白眼狼,你们见了他都是儿子?长儿子?短的,恨不?能贴上去?讨好,到?了我这里,全都是打骂!我有什么办法,二哥不?在京都不?能出力,难道?我眼睁睁看着爹头脑发热,将世子?之位传给白亦陵吗?那整个侯府,还能有我立足之地吗!”
关?于白亦陵离开侯府的具体原因,说来不?光彩,谢玺和?谢樊两人都不?太清楚。傅敏心里明?白儿子?说这番话半真半假,他厌憎白亦陵是真的,自己觊觎世子?之位,却也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何必要你操心。爹娘管你,是因为疼爱你只想让你无忧无虑光明?正大地生活,你打出生就注定了是富贵公子?,好好享受你的富贵,把责任都让哥哥们去?担,还不?好吗?”
谢樊瞪大眼睛,刚要反驳,又听她说:“你放心,娘不?会害你,我不?可能让你爹把世子?之位传给遐儿的,娘怎么舍得看你受你哥哥的欺负呢。”
谢樊惊喜道?:“真的?”
傅敏:“这个位置只有你二哥才最合适。”
谢樊:“……”
他深吸一口气,已经被傅敏扶了起来,母子?两人一起坐下,傅敏拉着谢樊的手说道?:“樊儿,别冒傻气了,爹娘从小?就最疼爱你。你大哥从小?被送人了,你二哥今年年初也去?军中历练了,只有你一个守在我们身边,哪里都没?舍得送,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再吃两个兄长的苦。”
她见谢樊逐渐能听进去?别人劝了,更加柔声细语:“要撑起这个侯府不?是简单的事?,你二哥是兄长,他承爵名正言顺,也肯定会照顾你。要是换了你,你想想,你受的了那份累么?”
谢樊张了张嘴,没?说话。
傅敏道?:“你大哥从小?没?有父母管教?,脾气不?好,现在他都这么大了,身上又有官职,我和?你爹不?管他,也是感情生疏的缘故,管你是关?心你。”
谢樊闷闷地说:“是么?可是爹对我不?满意,白亦陵也不?大看得起我。”
傅敏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地说:“你爹在气头上,你也确实犯了错,这几?天不?要去?惹他。事?情过去?了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在别人眼里,这件事?你就是立了大功,只要你咬死了这件事?,以后乖乖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樊终于高?兴了,傅敏又叫来丫鬟帮他上了药,看着儿子?躺在床上休息,这才款步走?出了他的房间,一出门,她脸上才显出了忧色,深深地叹息一声。
侍女姜绣说道?:“夫人这是心疼三公子?了吧?刚才侯爷动手的时候,婢子?还以为您会立刻出来阻拦呢。”
傅敏道?:“当时侯爷正在气头上,心里肯定也觉得我平时对樊儿溺爱过度才会将孩子?教?成这样,要不?是让他打几?下出出气,只会连我也落埋怨。哪里是那么好拦的。”
姜绣道?:“人人都说侯爷对夫人宠爱有加,百依百顺,为了您连驸马都不?肯当,却没?看到?夫人如此贤惠知礼。就是因为您事?事?谨慎,府里面?的人,包括老夫人在内,才会都对您敬重有加呢!”
她说的是当年先帝为义妹端敬长公主选驸马的事?情。
当时老侯爷还在,正是永定侯府兴旺的时候,驸马人选原本择定的就是永定侯世子?谢泰飞,没?想到?皇上稍微透露了一点这个意思,端敬长公主和?谢泰飞两个人竟然?都不?愿意,各自称有了意中人。
谢泰飞喜欢的人就是傅大学士的女儿傅敏,而端敬长公主更厉害,竟直言已经同当时正在边疆打仗的镇国公盛冕私定终身,非他不?嫁。
——要知道?,当时盛冕所带的大军进入沙漠之后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传出消息来了,人人都说他恐怕已经死在了外面?。太后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端敬长公主却是个性格刚硬的女子?,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这段姻缘扯来扯去?,横生了许多枝节,最后也没?成,结局是公主向皇上请命,自己带了兵骑上马千里救情郎,夫妻二人得胜而归,同时谢泰飞也如愿跟傅敏成亲。
想到?这里,那个女人的模样再一次出现在了傅敏的脑海当中,她突然?有些惆怅。端敬明?明?也不?是金枝玉叶,两人的父亲是军中同僚,小?的时候,她们还经常见面?,可就是因为她的父亲拼死救了皇上一命,母亲又和?太后是手帕交,她就从此被接入宫中,封了公主。
两人从小?就不?投脾气,端敬刚强肆意,她却敏感善谋,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小?心翼翼的活的越难,越是不?管不?顾的,运气反倒越好。
就像这婚事?,长公主可以仗着宠爱不?依不?饶地去?争取,她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谢泰飞的感情上,老老实实地坐在家里,等?着这个男人来迎娶。
本来以为自己有情人终成眷属,得到?了一份大好的姻缘,端敬却只能当一辈子?守着望门寡的老姑娘,没?想到?,她再一次走?了大运,镇国公竟然?真的没?死,还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
后来,镇国公夫妇得胜回京,百姓们夹道?相迎,他们也远远地见过一面?,傅敏永远忘不?了谢泰飞眼神中那一瞬间的惊艳。她没?有询问过自己的丈夫是否曾感到?后悔,她也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大概是因为今天很久没?见的大儿子?来到?了府上,竟让她不?知不?觉回忆起了这些陈年往事?,但现在还有很多更加现实的问题正在等?待着自己,傅敏把思绪扯了回来。
姜绣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到?高?兴,如果一个女人得到?丈夫的宠爱,根源在于是她会讨好人,这可没?什么值得自豪的。她不?由叹息道?:
“那有什么用,其实我心里清楚,老夫人一直觉得是因为我的病牺牲了她的大孙子?,心里对我不?满的紧。唉,好端端的,遐儿怎么又回府了,这孩子?软硬不?吃,性格也不?好,每次见面?都要闹上一场——也不?知道?随了谁。我真是看见他就头疼。”
姜绣呐呐地不?敢再说话了。傅敏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说起话来柔声细语,连对待下人都很少呵斥,只是偶尔在她们这种心腹面?前?才会显露出真实的情绪。
她也实在不?能理解,同样是亲生儿子?,白亦陵论容貌论才干都远比另外两个兄弟要出色的多,虽然?不?是在身边长大的,可是他离开侯府也是为了傅敏做出牺牲,为什么侯夫人非但不?对这个儿子?感到?怜惜抱歉,反倒这样排斥呢——就连侯爷面?对着大公子?的时候,都还有几?分愧疚在呢。
因果轮回,要不?是她的态度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谢樊,谢樊大概也不?会因为不?喜欢白亦陵,而惹下之前?那许多的麻烦。
比起满腹疑惑的姜绣,反倒是白亦陵对这件事?更看得开。这么些年过去?了,双方虽然?不?是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但是主要活动和?交际范围都在京都,零零碎碎地积攒起来,接触的次数也不?少。
随着逐渐长大,他也能看透了侯府中人各自都是怎样的一番想法,更是早对这家人死心过无数次,傅敏会怎么想怎么说他能猜到?,但并不?在乎。
从侯府出来之后,白亦陵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案子?上面?。
虽然?谢樊什么都没?承认,但是通过他的反应,白亦陵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当中一定有猫腻。以谢樊的智商和?能力,跟反贼勾结的事?他做不?来,所以唯一的可能性是,他被陆协利用了。明?明?不?是谢樊救了陆协,陆协却要把这样一份功劳拱手送上,他图谢樊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