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周娥皇2（2 / 2）

“回禀国主，张太医前来为娘娘把脉。”早已待在门外有一会的太监小福子出于对娘娘的担忧，思虑再三，还是出声禀报了。听到小福子的声音，李煜如梦初醒，慢慢放开周筱，转回头用袖摆拭擦眼泪，才说：“快快宣进来。”

“嗻。”小福子鞠躬，站起来对身旁木木的侍女们做了一个眼色，侍女立即会意。

“吱——”

门又被重新推开了，只见刚才那两名侍女躬身进来，想扶周筱回到床上，却被李煜挥袖退却，他弯下腰，如易破碎的陶瓷般小心地抱起周筱，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跟随在后的两个侍女过来将床帐放下。

周筱的眼睛一直追随着他，两人的目光相胶着了一会儿，她才微张嘴，哑声问：“国主，您爱娥皇吗？”

李煜一愣，随即大拇指轻轻抚上她血迹早已干涸的嘴唇，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融化了，“怎么会不爱你，”他用头抵住她的额头，喃喃道，“怎么能会不爱你呢？”

是么？周筱不怀疑李煜对周娥皇的关爱，但那并不是爱情。

周娥皇年岁比李煜大，一直以长姐的身份照顾着他，却就在这样的看顾中慢慢忘记赵匡胤，爱上了这个脆弱的男人。这份爱情大部分是女性性格中隐含的母爱作祟。然而，若说一开始李煜喜欢周娥皇的才气与美丽，到后来就慢慢随着周娥皇爱上他后的全心全意的投入转为了类似于对母亲的依赖一样的感情。这就是为什么，他曾信誓旦旦地向周娥皇承诺说今生只为她一人写情诗，最后，誓言的温度还没完全消退，但却轻易地忘记了、违背了、背叛了。他为周家敏写的那首偷情诗《手提金缕鞋》传遍江南，就连旧情人赵先生也听到消息，不知道是出于气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跑过来为周娥皇打抱不平。

见周筱低头不语，李煜害怕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目光诚挚，恳求道：“对不起，娥皇。我知道家敏的事让你伤透了心，但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他的语气低微极了。

周筱仍是不语。见此，李煜的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

帐帘外一阵脚步声响起，“微臣参见国主，参见国后娘娘。”张太医放下药箱，躬身作揖。

“免礼，快给娘娘诊脉。”

李煜无声叹气，只得暂时松开了周筱的手，却发现她忽然握紧了，他的心一动，内心又涌上了希望。

他喜悦地轻语道：“我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然后转头扬声说：“来人，给张太医赐坐。”声音颤抖，掩不住内心的欢欣。

张太医不明所以，但仍恭敬作揖：“谢主隆恩。”

侍女过来，将周筱的另一只手绑上红绳子，另一头则递给已经坐在帘子外面的张太医。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周筱偶然抑制不住的几声咳嗽，每到此时，李煜用心疼的眼光看向她，恨不得为她受过似的。

张太医闭眼思索了一会，放下绳子，站起来作揖：“娘娘，现在可以将绳子取下来了。”侍女闻言，又过来解开绳子。

“娘娘凤体如何？”李煜急忙问道。

张太医迟疑了一下，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说：“娘娘忧思过虑，风寒入体，又久拖不愈，实在不妙啊。”

周筱知道张太医这样说已经很客气了，实际上这个身体早已经病入膏肓了，若不是有她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周娥皇也就这几天可以活了。

“什么叫不妙？”李煜倏地站起来，厉声责问，“国后只是得了普通的风寒症，如何就不妙了？来人，将……”

“国主，”周筱及时拉住他的衣袖，虚弱无力道：“我累了，你陪我睡一会好吗？”

李煜回头，让周筱看到了他眼里浮动的惊慌与无措。他哽咽了一声，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好，好，我陪你，我陪你。”说着，眼里的泪却如断珠般瞬间滴落。

外面的人早已悄声退下，李煜脱靴子上来抱住她却不语，只有极力压抑却依旧颤抖的双臂透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恐惧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