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九)(1 / 2)
白色城堡内,歌舞升平。
露天的中庭内,飘着诡艳的异国曲调,肚皮舞娘摆动着她们蛇般的腰肢,亮金纱丽折射出迷醉的光。
两旁是宾客的坐席,席前缀满蓝紫色的米依花,直到最前头一方不高的台阶上。
台前矗立着两根石柱,燃起的火舌正有节奏地窜动。
一张兽皮,铺在光可鉴人的白玉台上。长着络腮胡的北蛮男人横卧着,一条长腿斜支,气焰嚣张,拿酒壶的手就漫不经心地搭在膝盖上。
身后沙墙上挂着一排兽骨、犀牛角、和雕弓,两个婢女正轻摇羽扇。
一曲舞罢,正逢商王入座。
还带着个蒙面纱的美人。
虎皮塌上,豫王意兴正浓,满脑子都还是舞娘曼妙的身姿。他鼻尖鹰钩,双眼也如鹰隼般锐利,此刻则微微眯着。
那是种非常不礼貌的态度,殷修明立刻加深了敌意。
“商王,有失远迎。”豫王连笑起来都是非常不靠谱,或者说是不上心。
殷修明一扬酒杯,算作回应。
豫王把玩着手中酒杯,理都没理,只是打量着对方带来的人。
“敢问,这位是谁?”
座下谈笑声骤停,气氛莫名尴尬起来,只有火苗依旧哔啵作响。
商王为了交涉国事,亲赴蛮夷之地。结果你不仅不买账,还一上来就是这种轻佻的话题?
这是在场所有商国来使的一致怒火。
殷修明不动声色:“南燕谢公子。”
“哦,南燕人。”
豫王乌黑油亮的发间编着几束小辫,辫子上的红蓝串珠,随着他摇头摆脑的动作,来回晃荡。
“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殷修明冷冷道:“这是本王的私事。”
从谢却刚到大漠的那刻起,豫王就注意到他了。此刻在烛火下凑近了看,更觉滋味。那一身皮肉细腻娇嫩,白得连脚背上几根黛色血管,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豫王回想起谢却从骆驼背上翻落的瞬间,觉得真是埋汰了他。骆驼绒毛那么粗粝,会不会蹭伤了他的皮?
“都说南燕出妙人,果然不假。”豫王呷了一口酒,“本王觉得,和这位小公子很投眼缘,不知可否斗胆,将他讨要过来?”
豫王常听闻中原流行龙阳之好。他虽没有此等嗜好,但对象倘若是这位谢公子的话,那哪怕只是掳回去暖床,夜里也会睡得更香甜些。
“王上,注意分寸。”空闻出言提醒道。
谢却一双眼眨巴眨巴,看向豫王的方向。虽然缩了缩脖子,却也不怎么害怕,反倒像极了一种天真的引.诱。
“岂有此理,敢问豫王可有把商国放在眼里!”商国使臣拍桌而起。
豫王笑得更加不怀好意。
坐席后方,豫国乐师将马头琴丢到一旁,纷纷抽出长剑。
殷修明一竖手掌,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豫王坐直身体,向下压着手:“好了好了。”
乐师们这才坐回去,继续咿咿呀呀地拉起琴。
“看来商王不愿意忍痛割爱,那就算了。”豫王叹了一口气,装模作样道,“既然国师这个人证在,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关于和平的问题吧。”
……
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豫王依然很不给面子,开口就要商国割地。
殷修明当场回绝,表示此事无可转圜,要战便战。
最后剑拔弩张,不欢而散。殷修明下令,明日便开拔回国。
谢却一路旁观着殷修明的面色,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皮笑肉不笑,笑里还藏着刀,啧啧。
殷修明就是这么一个人,睚眦必报,最为记仇。习惯了生杀予夺发号施令,丝毫不能容忍拂逆他权威的行径。
即便那个人是豫国的王,是自幼弯弓饮羽、戎马行军的少年杀星。
戈壁滩上,夜风呼啸。
荒芜的黄土地上,扎着一座座营帐。
有侍卫替殷修明挑开了帐帘。
谢却踟蹰了一下:“大王……”
殷修明挑起半边眉毛:“嗯?”
谢却指了指自己:“我……睡哪?”
殷修明自然而然地道:“进来。”
仿佛觉得他在问废话。
谢却进了营帐,总觉得不太自在。
殷修明生性谨慎,对谁都提防。大概是怕谢却行刺,从不留他同塌过夜。
除了所谓的新婚之夜,这还是头一遭。
殷修明向他招招手。
谢却走过去,乖乖趴在他的腿上。
殷修明抚摸着他丝缎般的长发,说道:“脱吧。”
谢却的动作有些艰难。
即便已经承受了许多次,他依旧做不到抛下自尊,去这样主动地取悦仇人。
殷修明看出了他的犹疑,淡淡道:“我帮你开锁。”
谢却不想再体会那样的折磨,只得乖乖照做。
营帐之内,暖意融融。
抛却了束缚,欢.爱便变得畅快淋漓。
衣物凌乱地堆在地上,紧密相贴的身.躯滚过虎皮地毯,带出一阵阵骇浪般的战栗。
玉蝉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角。凡人看不到,就连无常也没注意到,那一瞬间小系统的委屈。
谢却勾着殷修明的脖子,发出断续的喘.息,耳语道:“豫王有恃无恐、目中无人,不得……久留……呃啊!”
尾音被顶撞得支离破碎。
殷修明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我知道。那你呢?谢却,你恨我么?”
他将手向下探去,掐住对方最致命之处。
谢却苦笑了一下,露出痛苦、愉.悦、又茫乱的神情:“大王,臣现在能依靠的,不就只剩下你了么?”
殷修明:“太子因为你一封语焉不详的信,就能误会你、离你而去。你自以为是的情分不过如此。他靠不住,而我可以。”他拍了拍谢却的脸:“只要你乖乖的,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