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三)(2 / 2)
檐牙高啄,铎铃垂坠。宫殿顶端,一只玄鸟立塑栩栩如生,口衔夜明珠,照耀朝歌皇城。铜雀台建造之初,旨在引来玄鸟停栖,播洒福祉,庇佑生民。
如今,却俨然成了一座婚房,或是淫.窝。
红罗帐,红烛光,红花蕊。
满目极致的红里,坐着一个身披红绡衣的少年。
纱衣轻薄,鎏金绘线,半透明的材质本遮不住什么春.光,反而衬得一身冰肌玉骨,愈发晃眼。
少年正襟危坐于一面落地镜前。即便身穿如此带有淫.靡意味的服饰,他依旧散发着一身天真的、甚至有些畏缩的气质。
那是不该出现于这残酷世道的气质,极易激起人自相矛盾的保护欲、与凌.虐欲。
既想将他好好的圈养起来,锁在高塔上,不受红尘俗世的玷污。又想逼着他去做最下.流的事,看他稚拙美好的脸,因为信仰崩塌,而露出痛苦的神情。
少年的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搭住他的肩。
殷修明的脸,出现在铜镜之中。
“中途离席过后,你干什么去了?”
殷修明替他拨开脑后几缕纠缠的长发,问道。
谢却偏过脸,不让铜镜映出自己的恐惧:“……去换嫁衣。”
殷修明:“为什么要换嫁衣?”
谢却艰涩道:“因为,要和王……大王成亲。”
“这么听话。”殷修明掰回他的脸,强迫他侧过头,承受着自己的鼻息,“刚才宴会上,不是还凶得很?”
谢却哆嗦着牙关:“因为他们……他们侮辱燕国人!”
殷修明端起合卺酒,盛到他嘴边。
谢却低眉敛目,就着他的手,小口啄饮着。
殷修明徐徐道:“寻衅滋事罢了,何时见你这么生气。恐怕还是为了太子吧。”
谢却险些呛了酒水。
殷修明松开禁锢,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谢却似乎有些激动。他剧烈地咳嗽着,死死拽住殷修明的袖子。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来朝歌,就不杀他的。”
殷修明怜惜地替他擦去嘴角水光,长着薄茧的指腹犹在他丰润的唇上流连不去。
“他是先王的遗孤,是朕的侄子,朕怎么会杀他。”
“只是他犯了错,自请戍边。塞外风沙险恶、处处凶险,未免难保闪失。”
谢却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模样,像一只受惊的白兔。
殷修明勾起唇角:“喝了酒,成了亲,该做什么?”
谢却难堪地咬住了下唇:“洞房……”
殷修明打横抱起了他,显然很满意:“想不想先看看你的嫁妆?”
他抬脚踢开了地上一方木匣。
谢却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木匣之中,尽是些不堪入目的奇技淫巧。
玉蝉嘤嘤嘤地捂住了脸。
连无常都啧啧称奇:【古代版道具啊,我都第一次见到这么全套的。】
“都是你那燕王哥哥送的。我这个小舅子,可真是懂得很。”
谢却搂着对方脖子的手紧了又松。他从小在诗书礼仪里长大,从没见识过这么下流的手段。他的亲生哥哥,割地求荣,将他卖给商王不说,竟然还……
殷修明:“喜不喜欢?”
谢却几乎羞愤欲死:“我不……”
殷修明冷冷道:“燕国公子金口玉言。事关重大,想好了再说。”
强迫的东西,得来无趣。他要看着他一点点妥协,一步步沦陷。
【喂人吃屎还要人说香。】无常翻了个白眼,【原主真是傻了,才会被王叔的空头支票糊弄至死。】
谢却:“喜、喜欢。”
聊胜于无的薄纱从肩头滑落。
层叠的拖尾,如同黄泉路上妖冶的红莲。散.落的衣襟,如同被催.熟后凋零的花瓣。而目带仓皇的少年,便是花苞里,那一点修成人形的精.魅。
烛火摇曳的屋内,谢却被一只手狠狠按在身↓。突如其来的屈辱之感,激得他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那是身体最原始而青涩的反应。殷修明语气自然地问道:
“没和太子做过?”
谢却眼眶通红,将脑袋深深地埋进被褥堆中。
但他仍不得不听见,银制器具被翻动挑拣时,带出的“哗啦啦”响声。
殷修明扯下高悬的芙蓉帐,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