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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镰本也看见了,对吧?”八田美咲很努力地说,甚至恨不得连手带脚一起比划,看上去就像个青春躁动的学生,看得草薙一脸的无奈和茫然。
“真的!老大的剑被修好了!我不是都拍下来了吗,你们没看见?”
草薙摸了下鼻子,然后拿掉嘴里的烟头说:“不,视频看是看见了,但是你隔得这么远拍,我们也就看清了那把剑是怎么从快要掉下去的位置被升回去的,但具体是怎么修好的没怎么看清楚。”
“总之那个小鬼还是有点真本事的吧?”八田瞥了一眼正在墓碑另一侧和周防尊、安娜小声嘀咕着什么的纲吉,“虽然年纪确实小了点,但是我和猴子当初加入吠舞罗的时候,也没比他大几岁吧?”
“唔,让他加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看我们的王是怎么想的吧。”草薙出云呼出一口烟,呛了对面的八田一下,偏着头往三人的方向也看了看,“这里可是墓地,你们几个还是安静点,尊重一下其他人吧。”
八田严肃地咳嗽了下,保持郑重而悲伤的脸色,却又在看着墓碑和周防尊的时候忍不住表情重新激动起来:“……但是,我们为十束先生报了仇,想要大声告诉他,他应该也不会怪我们的吧?”
“所以草薙先生说的是‘其他人’,因为像十束先生那么温柔的人,肯定不会介意我们吵吵闹闹的。”镰本凑过来也说了一声,胖胖的身体被黑色西装衬托得格外的紧绷,感觉这套西装是小了一码似的。
八田瞪着他:“你这套衣服哪来的?”
“货车上准备的。”镰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天被家人逼着买的,说是将来留着相亲穿。”不过他目前还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只是买着备用而已。
八田看了看他:“你这套衣服,是按照你夏天的体型买的吧?”
这胖子冬天养膘,夏天就会瘦回去,估计家人给他安排的相亲也是在夏天。说起来,最近商业街里的反季节衣服确实在打折……
“喂喂,话题扯远了。”草薙又点燃了一根烟,那边的谈话似乎还没有中止的迹象,让他也不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都过去快二十分钟了吧,他们到底还要谈多久?”
“我就说!尊哥肯定是想把他收入麾下,让那臭小鬼加入吠舞罗吧?”八田露出个报仇雪恨的笑容,摩拳擦掌地说,“那个小鬼昨天晚上竟然敢骗我,用做作业的名义把我拖住,等他加入组织后,我可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明白什么叫尊重前辈!”
“……”草薙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按了按,让八田冷静一下,“其实啊,我说句实话,我觉得你也挺乐在其中的,不是吗?”
“草薙先生!”八田瞪了瞪眼睛,他哪只眼睛看出他很乐在其中的啊?
“好了,你们都别在这里碍事了,鲜完花以后就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草薙不光是对八田和镰本说,也是对吠舞罗的其他人说的。
大家都没有异议,自觉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的老大。
这一回赤王可以说是在刀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量的伤亡,最好的结局也是剑会变得更加破碎,摇摇欲坠。
只是没想到,光是击碎一个冰雕就需要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外人看不明白,草薙和几个核心干部还是从视频上看出了端倪——周防尊必须用两倍的足以杀死王的力量,才能够在击破冰雕的同时,将无色之王杀死。
所以他那一击,相当于杀死了两个王,难怪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掉下来。
也幸亏有了那个奇迹般的少年,才能扭转乾坤,否则他们的王就很可能丧命于青王的剑下了。而青王也必须承受弑王的负担,同样会为以后埋下隐患。
如今事情能及时解决,真的是太好了。
草薙想想还有点后怕,他能理解周防尊单独行动的原因,也明白他的力量正处于狂暴边缘,很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最终引来自灭。
所以对于少年的出现,他也是感激的。
只是感激归感激,作为周防尊的老朋友,他却觉得,这位总是一副睡不醒的王者,好像对纲吉的意图已经看了个明白。所以认为没有必要拉拢他。他对把纲吉收入吠舞罗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冒,而纲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个兴趣。
在刚才之前,草薙还是这么觉得的,只是这会儿看见他们三个人还是一副不让别人打扰的氛围,他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但是如果纲吉在这边,尊在能力爆发的时候也能有个救场的吧……”草薙轻声念叨了下。
“我看尊先生对那个小鬼也很感兴趣的样子,说不定回去之后他就会宣布我们吠舞罗又要多一个人了。”爱凑热闹的赤城翔平提议说,“不如这样,我们偷偷地给纲吉举办一个欢迎会吧!”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千岁赞成道:“好主意啊,在经历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之后,总算有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了不是吗?”
“但是这件事,不需要告诉老大和安娜吗?”镰本力夫疑惑道,他往旁边看了看,“八田哥,你认为呢?”
八田则敲了下胖子的脑袋:“笨蛋啊,既然是偷偷举办庆祝会,肯定要瞒着他们,不然还怎么能称作惊喜派对!”
回去的路上大家积极热烈地讨论着,看到一群小年轻们重新变得有活力,草薙心里有点欣慰,又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你们先给我等一下……那个庆祝会,你们是打算在什么地方举办?”
“那还用说,当然是吠舞罗的酒吧啊!”
草薙:“——”
听到这种说法时,草薙就知道,这群人是不打算付钱的了。
另一边,纲吉已经把鬼女里陶的禁术全都告诉了周防尊和安娜。
要凑齐禁术里的所有要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如他们所在的世界基本上是有轮回转世的,所以灵魂在死亡之后很可能已经离开了他所眷恋的人们,无法找到。
但十束多多良的情况不一样。
他的血液至今还有限制周防尊能量暴动的功效,就说明至少他的精神还在,哪怕只剩下一缕执念,也能像桔梗那样,凭借执念重新活过来。
而且他的尸骨也都还在,用句大不敬的话来说,比已经尘封了五十年的桔梗的尸身更容易施术。
不过纲吉自己也没什么把握,他说完后又有些不确定道:“我从来没试过这种禁术,而且说是审神者,我在灵力方面的运用远远不如巫女。加上我学习也不太好,不一定能掌握禁术的要点,如果你们愿意试一试的话,我会努力试一下的……”
纲吉越说到最后就越是没有信心,但是就在这时,安娜突然上前握住了他的右手。
小女孩的手有点凉,但是她眼里的认真却打动了纲吉:“我会帮你的,纲吉。”
“谢谢你,安娜。”纲吉低头对她笑了下。
审神者与巫女的说法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存在的,只是随着神教没落,现代社会里已经没什么人会去相信这些了,多数人把他们当成跳大神的,逢年过节当个cosplay看。
至少周防尊以前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是半个字也不相信。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想去相信。
听完纲吉的描述,周防尊虽然面上还有些怔愣的表情,但他并没有把纲吉的话当成无稽之谈:“你有多少把握?”
“一半甚至更少。”纲吉说了实话。
“哼,哪怕只有一成,我也会试一试的。”周防尊勾起个痞气的笑容,对他说,“需要我做什么准备?”
“呃……”纲吉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于是立刻把需要的材料都列了出来。看着刚修好的墓碑,他连忙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抱歉了。”
周防尊疑惑地跟安娜对视一眼:“他到底是神教的还是佛教的?”
安娜回以一个困惑的眼神。
动手挖土的事情自然不需要纲吉来做,身为十束的朋友,周防尊当仁不让地代劳了。
安娜则帮忙把墓土堆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筛子,皱着眉努力把墓土中的杂草剔除干净。
纲吉则连吞了好几颗死气丸,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自从跟石板建立联系之后,纲吉能动用的力量更多,他也考虑过用石板的力量去复活十束,但是想到如果将来要带走石板的话,十束多多良的性命也就失去了维持的能量,所以他还是决定用最保守的方法——以灵力为十束的躯体注入能量。
“咦,三日月先生他们呢?”三人准备了好半天,纲吉把整个仪式的过程在脑子里模拟了好几遍,觉得差不多可以准备动手了,这才发现墓园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了,连他的刀剑都不知所踪。“还有小黑和猫,他们都去哪里了?”
安娜指着外面,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说道:“我刚才看见,他们跟着出去了。”
确切地说,是被吠舞罗的成员们拉走回去布置惊心派对。听说要给纲吉一个惊喜,刀剑们都觉得很是新奇,跃跃欲试,于是答应了他们的提议。
至于夜刀神狗朗和猫,无色之王的事情并没有按照小白的吩咐解决,小黑在鲜完花之后就跟猫去了一趟非时院,也想顺便从黄金之王那里了解小白的情况。
安娜知道这些,但她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擅于解释,所以统一说是“出去了”。
纲吉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们不用再躲来躲去,水面上一片和平,让刀剑们四处逛逛又没什么不可以。
能量世界不同于任务世界,刀剑们不需要守护这里的历史,对他们来说是可以放松自己的地方,劳逸结合才是更好工作的前提嘛!
“准备好了。”周防尊和安娜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堆在了纲吉面前,并取下了自己的耳钉。
安娜紧张地看了眼周防尊,被男人的大手温柔地摸了摸脑袋:“我现在心情很平静,没关系的。”
“可以开始了。”纲吉做了几个深呼吸,念出戈薇跟他复述过的咒语。
体内的死气之炎在六道骸的力量下全部转化为自然的灵力,柔和的火焰缓缓注入在墓土当中。
天空已经不再下雪了,阳光正明媚。
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在地面上,光芒似乎被泥土吸收殆尽,又一点点地释放出耀眼的白光。
平缓,柔和,大地无声。
周防尊和安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赤王一向慵懒的半阖着的眼睛倏然睁开。
“十束……”
安娜已经松开了周防尊的手,大跑步朝对方扑了过去。
“呀,小公主,最近好吗?”十束多多良稳稳地接住了安娜,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安娜眨了眨眼,用力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
“哎等等,不要太用力,我对现在这个身体还不太适应。”十束多多良对两人抱歉地笑了笑,又轻轻握住了安娜的手,让她稍微离自己远一点,“我的身体很凉,小孩子靠得太近可能会感冒的哦。”
安娜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
十束捡起了地上的耳钉,看了眼,抛还给了周防尊:“KING,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那副老样子吗?”
“你觉得呢?”周防尊接过耳钉,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看着他。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十束最后转向了纲吉,朝他真诚地感谢道:“谢谢你,让我还有机会看一眼这个世界,和我思念着的人们。”
纲吉对这种笑得像白马王子一样的帅哥完全没有抵抗力,他连连摆手,像是初次见到迪诺那样,本能的有点害羞道:“没、没什么的,我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能一次就成功的……”
“你真的很厉害啊。”十束笑着拍拍他的头,“不用觉得谦虚,你这个举动,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至少我觉得,如果你没有这么做的话,那边的某个人很快就要来地下给我作伴了。”
“那边的某个人”恢复一派懒洋洋的神色,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燃。
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也没有反驳。
十束无奈地笑了一下,又看了看纲吉和安娜:“我知道你们唤醒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对于自己临死前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别的事情倒是都还记得,但我想不起来自己那天是为什么会去楼顶拍视频了。”
他充满歉意地笑了下。
“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失忆症,总有想起来的时候。”只要人回来了,不管是去报仇还是追究,这点时间都等得起。周防尊看向十束说。
十束点了点头,随后语调又变得活泼了些:“啊,不要光说我的事情了,KING不是也被人引诱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吗,不能光打听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也很想听听你昨天晚上见过了什么人。”
周防尊皱了皱眉,看了眼纲吉:“你说的?”
“他没说,是我自己听见的。”十束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个少年心地善良,心思就差摆在脸上了,要不是听见了他的困惑,可能我还不想醒来呢,毕竟是这么冷的天,我又挺怕冷的……”
“啰嗦。”周防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又过了大概将近半分钟,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回答了十束的问题,“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匿名电话?”
三双眼睛都好奇地看向他。
周防尊更加不自在了,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揍人,然后一走了之。
不过最后,他还是说:“就是路边的公用电话……走在路上的时候响了起来,错过一个,下一个又会响起,没完没了。”
“所以你就接了?”十束眨眨眼。
“要不然我会被烦死。”周防尊说。他其实也想无视,但是他也想看看是谁敢这么锲而不舍地挑衅他。
在还没来到雕塑公园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圈套了,只不过当时的周防尊不在乎。
他的力量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就算不杀无色之王,总有一天也会破笼而出,到时候恐怕就连宗像礼司都没办法解决,所以他才会把自己关进Scepter4的看守室里。
如果一直不用这股力量,的确是可以把活着的时间拖长那么几天,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且太痛苦了。
不能活得痛快,还当个屁的王。
只有十束多多良的仇,他是要亲自报的。
不过后来事情出现了偏差,该死的人没有死成,失去的生命的人也活过来了。四个人走在路上,一阵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