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2 / 2)
“我上去看看他。”苏木没有过多解释,追着陆辰光而去。
进到卧室,衣帽间的门是开着的,苏木惊讶于陆辰光竟然愿意主动打开门,难道不应该死守着门不放行吗?虽然一道门,一个人,是拦不住自己的。
进入衣帽间,苏木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哪怕他从来不会笑。
陆辰光就像一只考拉宝宝,抱着行李箱坐在地板,仰头望着他:“你把我一起带着吧,我去跟你住。”
“你不要这么孩子气。”苏木道。
陆辰光:“我本来就是个孩子,我就是要任性!”
苏木把他的四肢从行李箱扒拉下来,拉着他站好,说道:“我只是出去一个人住,又不是要跟你绝交,以后大家还是朋友,你也可以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反正不要跟你分开,一天都不行。”陆辰光还是那么执拗。
这让苏木更为不解:“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陆辰光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
这种死循环逻辑是理不清的,苏木不想过多解释,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陆辰光急得跳了起来,气急攻心,一脚踢飞了一张凳子,冲着苏木喊道:“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廖军电话里说什么我都听到了,你为了摆脱我,宁愿去卖符箓!神符师以符为尊,你以前最不齿的就是用聚财符去赌场捞钱的玄门左道!你现在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苏木回头,审视着陆辰光,眼中充满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符师?”
陆辰光眼神躲闪,而后又坚定道:“所以,七世情缘是真的,你七辈子的事我都知道。”
不管陆辰光是不是在瞎掰,苏木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你知道我是符师,那想必你也清楚,符师需要静修,需要一个相对清净的地方,保持心无外物,才能好好修行。”
“你的意思是说,有我在,你的心静不下来吗?”陆辰光仿佛看到点希望,虽然很渺茫,但也许,自己有一天,能成为苏木心中特别的存在。
“我……”
苏木一时语塞,拖着行李箱的手不自觉松开,行李箱重重的摔在地上,忽然一声巨响令他双肩怂了怂,心头也为之一震。
为什么会想要急着逃离这里?
为什么会觉得离开了陆辰光,心情会轻松一些?
这两天,跟陆辰光在一起,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在意起这个人,就像今天在课堂上陆辰光被罚站,他虽然忍住了不回头去看,但却整节课都想着这小子会不会在后面捣乱,会不会站得脚痛?
心里想得越多,心情就越来越浮躁。
所以在跟廖军提条件的时候,才会首先想到找房子。
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这是苏木当下最迫切的需求。没有任何人能成为他的牵绊,没有任何人能影响他继续修行。
人与人之间,萍水相逢,淡然相处,这才是苏木的处世之道。
苏木重新拉起行李箱,对陆辰光简单的说了两个字“再见”。
来到楼下,季茹担心地走上前,见苏木竟然真的要走,儿子那纠结又无助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劝住,便拦着苏木问道:“我们对你不好吗?你住了一天就要走?”
苏木对季茹微微行礼致以谢意:“陆夫人,谢谢你,是我不便过分打扰。”
“可是天快要黑了啊。”季茹既担心他的安全也是真的舍不得,“听说你父母也不管你了,你这样一个人跑出去住哪儿,谁照顾你?”
“廖军给我租好房子了,我自己可以照顾我自己。陆夫人——”
苏木将手伸进衣领,将翡翠吊坠拉了出来,想要取下项链物归原主。
陆辰光冲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红彤彤的双眼睁得圆圆的,赌咒道:“你要敢取下这个东西,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哎呀儿子你说什么胡话!”季茹吓得从后面抱住陆辰光。
这下连苏木都震惊了。
见过大场面的神符师还从来没见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要死要活,不过就是不住在一起罢了,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
就算生离死别,一人走了,另一人跟着殉情,大可不必。
苏木现在十分后悔当初没阻止廖军编出个什么七世情缘来,这下好了,陆辰光这死脑筋当真了,七匹狼都拉不回来。
未免陆辰光真想不开,苏木把这“定亲”项链又放了回去。
这么一直僵着不是办法,季茹只好安排车送苏木走,再想挽留也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就成他们家禁锢别人家孩子了,搞不好弄个绑架罪。
走出别墅大门,苏木回头对陆辰光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了,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并不是与你绝交的意思。”
苏木不喜欢与人解释,但对陆辰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自己处事原则,这辈子的耐心大概都用在这小子身上了。
陆辰光有气无力靠在大门边,垂着眼角,抿着嘴,看起来心灰意冷的模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落寞:“这一次,你又准备走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
苏木听的云里雾里,想要开口,对方却摇摇头,不声不响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陆辰光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孤独和凄凉,身强体壮的男孩子,此时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像一片被风刮落的树叶。
渐行渐远的身影,映在苏木瞳孔中,变得模糊不清,却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木没有多想,坐上车,很快来到了一栋公寓楼下。
廖军和赵斯已经在那儿等了很久了,两人仿佛见到财神爷,脸都笑成了金元宝的形状,又是帮苏木提行李箱,又是给他收拾屋子,总之不让苏木那双写符箓的手做俗人做的事。
“那……苏大师什么时候开工呢?我这边业务很多的,排着队呢!”廖军摩拳擦掌。
苏木看了眼门,抬手送客。
赵斯拉拉廖军衣角:“今天刚搬家,苏木累了,我们改天再来。”
“哦,对对对。”廖军点点头,和赵斯一起离开。
套一的精装公寓,一个人住着还是略微冷清的。
苏木心里梗梗的,早早便睡下。
半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曾经的世界,正处于避世修行的时期,一百来年,在密林深处的隐居之所,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得很慢,他早已不记得年月。
居所周围是他布下的重重结界,外人未经许可无法进入。
窗外大雪纷飞,他感受不到寒冷,轻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也像陆辰光那样形单影只。
那人已经破了他的结界,却不走近,似乎是因为没得到许可,拜访不成,只能失望而归。
大雪模糊了人的影子,却留下了清晰的脚印,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苏木努力想看清那人的模样,用力推开了窗户,却只见白茫茫的被雪覆盖的庭院。雪地上,也许是那人遗落的,一条银色丝绒剑穗。
苏木认得那剑穗,是属于镜空门的。
雪下得更大了,剑穗很快被掩埋,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苏木从梦中惊醒。
那人是谁?
苏木双手紧紧攥着被子,手心里全是冷汗。